沈宁封将沈子叙缓缓搀下车来,看着沈子叙淡漠依旧,他心里仍是有些难受,今日沈子叙忽邀自己外出,本该高兴才是,只是而今看他这般神色,却是连笑亦笑不出。
一路无言而行,沈宁封搀着沈子叙步子缓慢地行着,沈子叙方走不久便说头疼,沈宁封听他说头疼便是一阵心慌,将人悄然而小心地揽入怀中,便要回沈府中去。此路回府中自是经过青楼,他早是那儿的常客,楼内哪个姑娘不曾识的他?
楼上的姑娘一瞧他经过,竟是摇着帕子笑唤着“沈小公子”,沈宁封抬首瞪了她们一眼,而后低首瞧怀中人的神色,见沈子叙眸中已带愠意,毫无血色的薄唇正轻颤着。
“大哥,我……”
“父亲早年教你的,统统都忘了么?”口气甚为恼怒。
“大哥别气,我……我……”沈宁封一阵心虚,愈说愈是不知如何是好,只得低了脑袋将人放开。
沈子叙闻言,本想开口应言,不料开口却是一阵轻咳,单薄的身子于寒风中有些摇晃,沈宁封本想伸手去扶他,却被那人倔强地奋开了手。
“大哥,是封儿的错,莫要气着自己身子了,封儿求你了……”沈宁封知他为人古板,定是不解自己这般,只是……他就算如何,最爱之人还是他沈子叙啊。
“咳咳……若不受些责罚,你便不会听入耳中去的,咳咳咳……”
沈宁封不言,只看他奋袖而离,看他往回府的路急步行去,沈宁封于后低首跟着,只觉微微的悔。平安结仍于沈子叙手中,沈子叙初时还不觉有何,只是于手中愈久便愈觉的不好。
沈府庭院间栽有数十冬梅,亦是设有莲池,若然到了夏时莲花开于遥处所望去,便是见满池粉莲随风而摇。沈子叙立于莲池之前思量许久,沈宁封于后悄然看了他一眼,随即便又低下脑袋。
忽闻一声“扑通”落水声,沈宁封立时抬首,便见沈子叙早是负手而立,那袭青莲色衣裳他只觉衬得沈子叙越发的单薄,他有些不安,不知沈子叙丟入池中的是何物。沈宁封怯怯地往前行了几步,如此小心,不过是怕又惹那人恼。
他探头往莲池看去,池中淤泥混着水,今夜又无月色,自是瞧得不清,他只觉心下越发不安,只开口问道:“大哥,那平安结……”
“扔了。”口气淡漠。
“为何……?”沈宁封垂眸,只掩满目苦涩。
“沈宁封!我是你长兄!”
沈宁封……
他何时听过他以如此淡漠疏离的口气唤过自己。
沈宁封唇角微翘,笑意苦涩,只颔首应之,不曾言语,沈子叙亦是不想理会他,转脸瞥他一眼,便是道:“你若果知错,便在此跪着。”
“大哥,我喜欢你,可有何过错?”沈宁封苦笑出声,只觉心里越发难受,似如针扎一般。
沈子叙闻言,而后轻抿薄唇,过了半晌,方才应言:“你今后之事,我再不理会再不过问。”未了,奋袖而离。
竟是会落得如此……沈宁封现下只觉若是死了,便不会觉得心里万般难受了,他看着那身青莲色愈行愈远,看着他单薄的身子于寒风中轻颤着,沈宁封抬手揉了揉眼,随即跪落于皑皑白雪之上,跪的已然有些时候,地下薄雪已然化为寒水浸湿沈宁封双膝的衣料。
不知跪了许久,双膝早已是发麻作痛,忽觉眼前发黑,沈宁封便摇了摇脑袋,只见此时天色渐白,原已然白昼,他发上衣上沾了不少细雪,有些已然化为寒水,浸透衣内。
“二公子!?”锦絮正端茶水,满容诧异惊呼道。
“锦絮?”沈宁封莞尔。
“二公子怎会在此跪着?”锦絮忙将手中茶水置于身侧的案几上,随即上前欲要将沈宁封搀起身来,奈何沈宁封有意不起,她本就柔弱,力气自是敌不过沈宁封,于是便此作罢,只责道:“寒雪透骨,老来怕是要痛的死去活来。”
沈宁封不言。
锦絮见沈宁封不言,便又上前欲要将人搀起身,沈宁封摇首伸手拒之:“莫要管我。”
锦絮虽满是担忧,可自知他的性子,便就当真依他所言不再理会他,自行将置于案几之上的茶水端起,旋即行礼而离。
不料锦絮离去无多久,沈子叙便就来此,他正被小厮搀扶而来,依是那袭青莲色衣,依是那淡漠神色,沈宁封怔了怔,而后低首,悄然动了动双膝,早已是无甚知觉。
“封儿,你也知错了,便就起来吧。”沈子叙口气甚是温和。
沈宁封不言,只任着小厮将自己搀扶起身,甫一起身,便觉双膝麻痛万分,险些跌落下去,沈子叙神色立时一变,一手伸出便欲要扶他,沈宁封满目微喜地看着沈子叙,怎料他甫一对上沈宁封的眸子,便就转脸。
沈宁封早知如此,亦无话可说,任着小厮将自己搀着回了房歇息,沈子叙负手而立,寒风依旧吹来,只将他墨发拂起,雪上已然落了不少冬梅枯枝,遥处望去只见点点淡红。
他不禁忆起娘亲昔日曾说,世间最为凉薄的,莫过于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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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 初五那日,沈老爷将沈子叙带去城北一处小巷当中,说是有高人在此,沈子叙不禁轻叹莞尔,也便随父亲所愿去寻他所说的“高人”在何处,沈老爷边行边说那高人善作山水景画,除此之外,还会兵法之道与治病救人。
沈子叙暗自一笑,这世上怎会有如此奇人?也不知父亲是在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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