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好自行车,苏朝阳绷着热汗淋淋的脸目不斜视的踏进人群嘈杂的茶楼,直奔洗手间放水洗脸,再出来时神情缓和了许多。一双清澈的眼眸平静的扫视麻将桌上的人们,男女老少,嬉笑怒骂每天如此。
这幅让他以前无比嫌恶的画面如今看来倒是多了几分怀念。
享受着空调冷气的吹拂,苏朝阳三两口啃了几块冰西瓜,顺道将剩下的大半个切成小块插上几根牙签端上了麻将桌:“冰西瓜,免费送的。”
“谢谢朝阳,免费怎么好意思,待会散场一起结账。”
“是啊是啊,得给钱。”
几个老牌精客客气气的接了西瓜,对苏朝阳笑的宽容而真诚。
“大家都是街坊邻居,几块西瓜就别跟我客气了,我上楼去炒菜,你们慢慢玩。”
“谢谢你啊,这孩子最近可真……”
楼下的人或许在谈论什么,苏朝阳却不在意,无非是有些意外他的态度,以前他对这些麻将爱好者从来没有好脸色,白眼没少送,好在都是大人没谁跟他一个孩子计较。
“爸,饭煮了吗?”
苏朝阳换了拖鞋进入宽敞的客厅,窝在沙发边看电视的年轻男人转过头来,高兴的说:“今天不用做饭,你快洗澡换身衣服跟我去合欢路盛开酒店,王开运马上要当兵了,今天吃酒席给他送行。”
苏朝阳脱衣服的手顿了下来:“当兵?”
“是啊,今年征兵正好这一批都要走了,我们街坊有好几个年轻娃过了审核。”男人顶着清爽的短发,穿着白体恤和牛仔休闲短裤,面容清秀,看起来说大学生都有人信。
“哦。”苏朝阳拿了干净衣服走进浴室。
冷水冲刷着青春蓬勃的身体,洗去了一身的闷燥暑气,舒爽松快,心旷神怡,闭着眼睛,沉下浮躁的心,隐隐似乎听到了窗外梧桐叶随风而动的声音,轻嗖嗖……温柔又疏离。
那年秋天……他选择当兵。
男孩子总是格外向往部队,一身戎装,走马弄枪,他的梦想。
高中毕业,放弃大学,义无反顾的踏上远去的火车。
如果部队里没有商重行,他的梦想还很简单。
可惜晚年他躺在病床上,双腿截肢,手不得劲,眼又瞎了,偏偏脑子格外清醒,记得的不记得的都忍不住往外冒,天天那么无奈的躺着,日出日落,免不了想得格外多。
想起部队两年经历本是难得,让自己成长的懂事又稳重。
偏偏认识了商重行,那段不错的回忆变得阴霾,单纯的梦想染上了寒霜。后来他老了就不愿意情绪激动,他把钱能捐的都捐了,想买一份心平气和,终未如愿。
两辈子的破事他现在还能清晰的想起,时间证明做再多的善事也净化不了怨恨。
大概那个寒夜太冷,他拖着被折断的手怎么都拽不住无情远去的人,只能孤零零的躺在厚重的雪地里,无奈的做一只被遗弃的狗。
冷水骤停,苏朝阳木然的抹开脸上的水珠子,情不自禁的抚过手臂,好似梦中这只手疼过很久。
走出门,看见等在外面的父亲苏达。今年才三十二岁,除了儿子一无所成的男人。
“走吧,去吃饭。”
活人,总是对自己过去最难堪最落魄的遭遇耿耿于怀念念难忘。
特别是临死还发现那个罪魁祸首过得比自己好。
没有比这更糟心的打击了……
他不是大度的男人,曾用整个后半生在幻想重见那个人时对方会是多么潦倒孤苦。
现实里老无所依,孤家寡人的那一个,唯有他自己。
一直都是一个人。
刺目的霞光简直要逼出苏朝阳的眼泪,加快脚步轻稳的踩着结实的土地,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很长,前面的父亲唠叨着别人家的孩子多么听话乖巧,比他矮小的背影恰恰筑出一片阴凉,将他遮挡。
“开运,恭喜你!”
“敬你一杯,祝你前程似锦……”
苏朝阳和王开运不熟,只不过两家有着点远房亲戚关系,父辈又都是熟悉的,平时偶有交集。苏朝阳狼吞虎咽的填饱肚子急忙赶着去学校,匆匆跟主人打个招呼,又叮嘱父亲苏达:“我去上晚自习了,爸你少喝点酒。”
“好。”
目送苏朝阳离开,桌上有人笑道:“苏达,你儿子今年多大,你搞什么啊,比你儿子矮半个头亏你还是当爹的,平时屋里头打起来你赢得了?”
苏达拿着酒杯又是得意又是不悦的说:“我儿子会长,知道继承他爷爷的基因,个子比我高是好事。我没得办法,我像我老娘小个子。我儿子今年已经高一也不小了,都十六岁了。”
这话一出很多客人噗嗤笑喷,指着苏达嘲讽大乐:“哎哟喂!十六岁啊!朝阳可以当爹你可以当爷了!哈哈哈!”
一桌人简直笑翻天。
苏达早就被笑习惯了,从十六岁当爹被迫失学开始就一直活在别人的笑声里,从早当年的鄙视,嘲笑,到如今人们思想开化,笑容也变得善意起来。十六年前他就不在意这些,如今更不会在意。
反而爽快的陪笑道:“是啊,以后你们做爷爷哪个有我年轻帅气,到时候你们都老头一个,我还能带我孙玩过山车。有生之年完成四代同堂不是白日梦。”
“啧啧,说你几句就嘚瑟,朝阳还真在学校给你找了个儿媳妇不成?成绩怎么样?我看他个子长得好,当兵不错。”
苏达闻言豪不赞同的摇头,谦虚道:“成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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