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河神倒是十分的肯帮忙,听说是要问这事,便亲自将河簿中的生死册找了出来,一页一页仔细的查看。 只是这事实在年头太久,落水而亡的人也太多,想要从这些记录中找几百年前关于一具尸体的信息并非易事。
好在人手多好办事,几人都是席地而坐,在这小山一样的编册中翻找。
蒋仲谷也知难找。
活人溺亡因为有牛鬼蛇神来拘魂,所以每一笔都记录得十分详细,但人死才落水的,就要看什么时候被巡河的小怪发现了,且因身份不明,记录的也只有相貌、衣着和发现地等这些简单的信息。
因为田玉蓉死时腹中还有一个足月的胎儿这样明显特征,查找起来才有着手的地方。
但仍是十分的困难。
转眼一小天的时间过去,几人仍旧毫无头绪。
沧黎对着那还没来得及翻找的河簿实在是失去了耐心,便倚在椅子上传天音给玄青。
他临走前吩咐玄青去找那童鬼,让他将团儿带来与他们会合。
虽说团儿未曾来过这世上,也并不知道自己的骸骨到底在哪里,但凭着魂魄对骸骨的天然感知,应该总是能帮上些忙。
只是那童鬼白天是见不得阳光的,想要找他还得费些周折。
玄青现在仍旧没能找到呢。
沧黎心想,还是失算了,早知道这童鬼这么难找,就该留下自己的一件信物,让玄青直接去找土地老要鬼了!
他看了看眼前还在努力翻找的蒋仲谷,一面盘算着要怎么才能尽快找到团儿的骸骨,一面有些心不在焉的继续翻看河簿。
突然某一刻,大概就是蒋仲谷合上一册河簿皱眉叹气的时刻,沧黎心中突的就生出些莫名的感觉来,禁不住停住了手上的动作。
他原本是天界一个闲散上仙,平日里悠闲自在,向来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哪里曾为了这样的小事操心过?眼下也不知是哪里生出来的奇怪的热心肠,居然劳心劳力、上天入地,就为了原这刚认识的小道士的心愿而操劳!说出去,不是叫天上那些老头子笑话?
沧黎“啪”的合上手中河簿。
蒋仲谷听见声音,回头看过来,见沧黎脸色不知为何突然有些阴暗,以为他是嫌麻烦、觉得辛苦,连忙凑过来,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声道:“这些东西是挺琐碎的,你今日起得又早,累了就不要看了,我慢慢来就好……” 说完见沧黎还是神色复杂,不知仙君这般神情的原因是为了什么,只好呆呆的让他看着,心中也莫名的有些发慌。
“……没事!”沧黎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面前已经有些无措的小道士,居然又是心中一软了:“我在想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蒋仲谷这才松了一口气,竟是有点如释重负的感觉:“还以为你是嫌麻烦,想要回去了呢!”
沧黎心中一动,问道:“怎么,我回不回去……你很在意吗?”
这话问得有些别扭,但意思的确就是沧黎要问的那个意思。
蒋仲谷嗫喏了一下,挠了挠头道:“这个……你一直帮我,现在就回去的话……我不是来不及尽一尽心意了吗?”
沧黎笑了:“那,你想怎么尽心意?不如先说来我听听!”
蒋仲谷被问得一个大红脸。
他的确是想要尽心尽意的感谢沧黎的帮忙,但怎么感谢其实心中并没有打算。
事实上,他刚才见到沧黎那样的神色的时候,只不过是胡乱猜想,觉得作为仙君的沧黎一定是厌烦了凡间琐事,所以打算要回上界做回那悠闲的仙君去,于是直觉上就是想要留他,至于为什么留他,留下来又干什么,他不过是电光火石的一瞬间灵感而已。
沧黎本来耐性算不上好,但等着蒋仲谷回答的时候,却是极有耐心,对于他的答案似乎是很好奇,等待的时间里心中甚至隐隐生出一丝奇妙的期待来。
不过,在蒋仲谷回答出来之前,玄青倒是先答了话。
团儿已经找到了,不一刻就能赶到河边来。
沧黎被这么一打扰不知为什么就忍不住有点失落,见蒋仲谷似乎一时间也说不出所以然来,便兴趣缺缺,也不等他的回答了,只坐正了身子淡淡道:“团儿一会儿就来,不定能找到自己的埋葬之处……”
玄青一见道沧黎就眼泪汪汪的抱怨:“仙君做主!这小鬼也太难请了……不听我好言相告,还来咬我!”说完将袖管往上一卷,露出胳膊上一圈鲜红、带血的牙印来。
沧黎好笑的接过那钱袋,顺手往玄青手臂上一抹,那一圈印记当即消失。
钱袋一被沧黎打开,里面的团儿就一溜烟的钻出来,对面前围着他的一众人视若无睹,直接躲在蒋仲谷的身后,探头探脑的露出来的一双黑亮的眼瞳里全是猜疑、提防。
河神一见这童鬼便“咦”了一声。
众人都往他那里看过去,就见河神指着团儿道:“原来是这孩子!”
说完走到团儿身侧,指着他肩膀上被衣服遮挡着半隐半现的一块胎记道:“我想起他了!”
众人都以为团儿肩膀上那一块青黑斑块是胎记,没想到却原来是蛇鳞的印记。
当年田玉蓉被抛尸河中时,手中攥着的就是佘濂临走时送与她的那一片蛇鳞。
她的尸骸顺着河水飘到这地界的时候已经被水泡的面目全非,根本分辨不出是个身怀六甲的孕妇,但因手中有这一片蛇鳞,河神不敢随意处置,便将她的骸骨安放在最初发现她的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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