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一泓插嘴道:“看来湖圣他老人家不太喜欢吃生的野牛肉,血淋淋的扒了皮,但凡口味正常点都不爱吃,湖圣肯定也不喜欢,我觉得应该换成土豆烧牛肉,没准儿湖圣他老人家一闻这个味儿就自己欢天喜地的跑上岸了。”他这话用的是家乡话,老人听不太懂,只大概听出来“湖圣”、“上岸”寥寥几个简单的词语,便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了他,乐正鲤忍笑替卫一泓圆道:“他说这湖圣也许更愿意在湖底守卫成吉思汗的亡灵,老爷爷你说这第一次请圣发生在明朝,那这么算来,最近的一次是在建国前后?”
卫一泓见乐正鲤说得老人连连点头,自己也笑着在一旁点头,“是的,我就是这个意思。”毕竟是老人颇为崇信的一族传说,调侃一两句可以,说得多了只怕老人要放狗咬他的。
老人说:“对的,这最近一次请圣的时候,是七几年……当时族人商议要再请一次湖圣。”
七几年?一九七几年?几人对视一眼,那这年头说起来就挺久了,乐正鲤这一拨人连根毛都没见着呢,对于过去的那段历史也只能从历史书上了解一二,反正学校也不许详细讲解,只能了解个大概的。
众人忙让老人再说的详细一些,一问方知,这场运动当年已经波及到了新疆地区,喀纳斯湖圣毫无疑问地成为了封建迷信的代表产物,于是当地组织人手,说要将这湖中大鱼捉起来分而食之,彻底解决掉这封建迷信的根源。
这一回,当地组织在河边集体宰杀了十多头牛,用牛皮制成了一张大网,然后派出五只小船拖着这大网绕湖而行,德瓦老人当时已是二十多岁的青年,他也是这次运动的参与者之一。
当日晌午,明晃晃的日头照着,喀纳斯湖面静得连一丝波澜都没有,德瓦跟着十来个青壮年拖着大网往湖边走去,喀纳斯湖岸的森林之中一片寂静,只剩下沉重的渔网拖行在地面上带起的声响,德瓦往日在森林中行走,多少都会听见虫鸣鸟叫,今日这虽然正是中午太阳毒的时候,但也不会安静到连一丝声音都没有。
想到此行的目的,德瓦不禁心中有些发毛,他自小便听家里人说这湖中住着的湖圣乃是为保佑成吉思汗亡灵而存在的,轻易如何敢去冒犯?只是今日他若不站出来撒网,只怕家里人免不了要遭一顿批斗,因此纵然此刻心中疑神疑鬼的直打鼓,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众人拖着大网到了喀纳斯湖边,德瓦抬头望着静如翡翠的喀纳斯心中不免有几分郁郁,图瓦人世代居住于此,德瓦从小也都是接受“湖圣是图瓦人神灵”这样的思想长大的,如今却要来捕捉湖圣并将其杀死,多少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带头的“队长”见他神色松动,冷笑一声道:“德瓦,你难道还要固守这些破旧思想,阻碍我们的革命吗?!”
德瓦打了个冷颤,急忙摇头,结结巴巴地说道:“不、不会的……”
那队长哼了一声,抬手指着喀纳斯湖道:“那好,你来将这网……”他话犹未尽,众人忽见湖面掀起一堵巨大的水墙,将近二十米高的水墙以遮天蔽日的势头当去了众人眼前的光线,德瓦在一片混乱之中只隐约看见面前暗蓝的水墙当中透出些微红光,他当即大叫了一声:“湖圣!是湖圣!”喊罢便跪倒在地朝着喀纳斯湖连连磕头,剩余众人吓得只知发抖,见状也跟着他跪倒一片。
眼前那堵骇人的水墙却并未停下的步伐,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慢慢向前推着,一寸寸往众人身前逼近。德瓦双手撑在地上,头也不敢抬,只看见自己的手指深深陷入面前的湿泥之中,手背青筋暴起。
那堵巨浪在德瓦手指面前一寸处停下,然后是巨大的水花声响,德瓦毫不怀疑自己会被这落下的巨浪击打得粉身碎骨,他心中甚至感到了些许的快慰——这是他冒犯湖圣的报应。
然而出乎众人意料的是,那巨浪甫一落下便如退潮一般往喀纳斯湖中退去,它没有击碎任何人的骨头,只带走了那一张巨大的牛皮网。
被湖水浇了个湿透的众人瘫软在地,许久之后才相互搀扶着逃也似的离开了喀纳斯湖岸,之后再也没有人说起过这“捉了湖圣杀了吃肉”之类的话题,德瓦和几个同去的图瓦村民回到了村落中,对众人讲述了此行所见,之后德瓦便义务担任起了守护喀纳斯“湖圣”一职,一守至今,也是四五十年了。
“湖圣宽恕了图瓦人的罪孽……”德瓦老人喃喃道,他双目放空,似乎已经回到了当年正午之后的喀纳斯湖边,又重新见到了水墙之中那诡异耀眼的红光。
听老人讲罢这段往事,其余四人都是心旌神摇,尤其是曾亲眼目睹过巨大水怪的老金和在水下见过那诡异黑影的乐正鲤,二人一时都是将这故事信了七八分。卫一泓虽未全信,但对于喀纳斯湖中有什么巨大水生物一事却是坚定了信心。
乐正鲤抬眼见殷冉遗举着摄像器发愣,便轻轻喊了他一声:“殷冉遗。”
后者扭头看了他一眼,却未说话,而是走到了德瓦的身边,抬手指着墙壁问道:“请问那是什么?”
他说的是当地图瓦人的语言,旁边几人听得都愣了:这话什么意思?这家伙什么时候学的图瓦话?难不成他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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