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茜死后,李云野被从李家祖宅那深宅大院里带了出来,他从此和祖父等人住在李家在日出湾的大宅里,不过这时候,他的那位同父异母的弟弟早就鸠占鹊巢住在里面,而且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
和李家稍稍熟悉的人家,都知道李家喜欢次孙李云纬,不喜长孙李云野,其原因,已经传出李云野是野种,没有李家血脉这种流言。而将来李云野当也不会有继承权,自是不会受人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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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重的黑暗压着整个空间,远处似有凄厉痛楚的嚎叫,叫声刺穿空间而来,在他身周包围着,这让他无法动弹,而周茜那神经质的脸出现在他的眼前,她的指甲很长,如鹰爪,涂着如血的鲜红蔻丹,向他的脸抓过来,尖锐的疼痛从眼睛向下巴处蔓延开,李云野在房间里大叫着被吓醒。
他马上打开了房间里的壁灯和床头灯,光线瞬间撒满整个空间,李云野看着房间里白色带金色暗纹的墙壁,金色暗纹在光线下浮现出周茜面孔的模样,李云野深吸着气,没有避开,而是直直盯着墙壁,似要将梦中所有的魑魅魍魉都驱逐。
父亲让他明天回家,然后回祖宅去祭祖。
此时是北地扬花似飞雪的四月。
他记得他生母周茜死时便是这个时节,周茜死后没有葬在李家祖坟里,而是葬回了她的老家。
那一年,他被带离祖宅,明明同是一片天,但出了那大门,他自觉外面的阳光更加明媚,空气更加清新。他抱着他生母的骨灰坐上了飞机,又转汽车,最后总算到了那座深山里,她的坟墓在河边高地半山坡,河两岸种植着一排排高大的杨树,春风拂过,扬花飘飞,如漫天飞雪。
李云野恨他生母吗,在她没死的时候,他爱她也恨她,等她死了,那些恨便也被她带走了。
在祖宅时,他曾被她赶出院落,他一个人在幽深的花园里坐着,一个人的孤独和恐惧,比起被妈妈打骂更难忍受,虽然他知道她不喜欢他,但她总归是他的生母,是他和这个人世间的一个羁绊。
那时候,他很害怕就连这最后的羁绊也没有了。
做噩梦的开始是父亲说要让他回家祭祖,明明往年祭祖是都不让他去的,为什么这次祭祖叫上了他。
而且这个时间,并不是李家惯常祭祖的时间。
李云野从心底恐惧祖宅。
在外人的眼里,处在白藩市的李家祖宅占地广阔,前水后山,屋舍俨然,林木成荫,各项设施齐全,可称自成一国的豪门大第。
在白藩市没有开发之前,那祖宅算是处在市郊偏僻处,但现在白藩市被不断开发,市区以江河入海的速度每日不停歇地扩展,李家祖宅已经被包围在寸土寸金的白藩市的一个区中了。
高高的围墙隔绝了这个资产庞大但内里腐朽的家族之地与外界的联系。
李云野完全不想回去,但他知道,他除了直面自己的恐惧痛苦,并且战胜这些恐惧痛苦,他别无选择,也别无他法。
他知道,他只有走出去,才能够去拥有更好的生活。
李云野世界顶尖学府大学毕业,但毕业后并没有进家族企业工作。
李家除了他之外,现在有四个孙子,并非后继无人,所以并不要求他进入家族企业工作。
而他自己也不希望回李家工作,他在a国一家投行工作了两年之后,现在转回国内首都b城做高级经理人,工作做得不错,而他也打算过和李家没有瓜葛的生活,只有这样,他才能活得好。
但这次祭祖,他必须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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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祖宅范围之内,北部有一座树木葱郁的小山,山不在高,有奇石有流水,有亭台有楼阁,这些尽皆掩在高大的林木之下。
这座山名为日迟山,在数百年前李家发迹时就修建了上面的建筑,如此时光倏忽,这上面的建筑经过数代扩建,变得更加精致优美。
李家老爷子李宗元如今已经八十多岁,但依然身体健朗精神矍铄,是李氏财团的掌舵人。
长子李道晏五十多岁,相貌堂堂风度翩翩,现任李氏集团董事以及总经理。
李道晏扶着李宗元进入了日迟楼。
日迟楼位于日迟山脚下,汉白玉为阶梯,琉璃为瓦,雕栏画栋,精美非凡,只是从楼中透出一股阴森,让人望而生畏。
日迟楼里间的暗道被打开,在李道晏的搀扶下,李宗元和儿子一起从暗道楼梯往下,地下室过道里虽然灯光明亮,依然让人从骨子里感到寒意。
从地下室里的穿堂过去,后面是一个大堂,一个身形消瘦干枯的人形被锁链锁在大堂中央的平台上,平台台基和中央都画着无数符文,那人形嗅到了人味儿,一双细长的眼睛随即抬了起来,从他的嗓子里发出尖利的声音:“我的祭品呢?”
李道晏和李宗元站在大堂门口,对于这个保李氏家族一直繁盛荣光的怪物,李宗元心中无比敬畏,而李道晏却些许不以为然。
虽然心中不以为然,但李道晏面上却非常恭敬,他行礼道:“后天才是祭祀的日子,到时候你会喜欢你新的身体。”
那怪物嘎嘎嘎地笑着,声音恐怖,“你们家,终会断子绝孙,不会有好结果。”
李宗元道:“我们李家数代用血脉供奉祭祀仙长你,为你提供可以依托的肉身,仙长你护我李氏一族的平安财富荣光,这是平等的交换。而我李氏一族每年拿出大笔财富用于慈善,乃是积善之家,又何有没有好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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