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独看着墙上地图,说:“我不明白。”
赵奎说:“你不明白的事情有很多,有时候,你须得把一些事反过来想。”
武独寻思良久,赵奎说:“你不明白的,无非是乌洛侯穆为何会倒戈到咱们这边。”
武独答道:“是,此人……”
赵奎说:“你已翻来覆去,陈述过无数次。”
于是武独不说话了,赵奎又道:“为什么不反过来想想,他愿意背叛李渐鸿,自然有他不得不背叛的理由。”
“那老妪不足以构成这个理由。”赵奎随口道,“自然还有别的,令他不得不反,只因这件事如果被李渐鸿知道了,必定会砍掉他的头。”
武独眯起了双眼。
“报——”一名传令兵匆匆入内。
“江州告破!”传令兵道,“谢宥投敌!”
李渐鸿将辽国的万余兵马留在了函谷关下,制造出千军万马的声势,抵达当夜便率领降军绕过黄河,无声无息地冲向江州。江州还在观望,李渐鸿便已冲到城下。
江州以黑甲军闻名于世,素以捍卫王权为己任,李渐鸿手持镇山河,驻马滔滔长江之前,面对五万黑甲军。
“我用这把剑。”李渐鸿朗声道,“与我身后的大陈子弟兵与诸位一战!我知道这世上有些人,生在世间,不畏权,不趋势,只为这个国家。”
李渐鸿扫过众人,说:“赵奎叛国,诸位若不愿发兵助我,今日便让我尸横就地,染红这江水,将我性命留在此处。开战吧!无须废话!”
铁甲军齐齐竖盾,一声震天怒吼,后阵道:“且慢!”
“三王爷。”一名壮汉骑黑马出列,说,“请到城内喝一杯玉衡山的茶。”
李渐鸿将虎盔推上些许,现出俊容,与那壮汉对视。
“谢宥,近来可好?”李渐鸿道,“我爹快千秋万世了!四弟被权臣所挟,发了诏书骂我,这个忙,你是帮还是不帮?”
谢宥沉声道:“热血仍在,来日方长,盛世天下,锦绣河山,验过方知,三王爷,请城内一叙。”
黑甲军齐齐退往两侧,让出一条通路,供李渐鸿入城。当日,江州城宣布投诚李渐鸿。
五月初五,端午。
这时间,上京的桃花方郁郁葱葱绽放,段岭回到家时,收到了第二封信。
【江州沧浪滔滔,玉衡云海漫漫,群山之巅,北地茫茫。此时相望不相闻,愿得流华照月君,借你来日私房护卫一用,甚为顺手,已克。】【烧!】
南方的消息传来,李渐鸿连拔十二城,江州无条件投诚,江州军统领谢宥归降,李渐鸿调兵前往剑门关。
段岭听懂了那句“私房护卫”,江州军历来只捍卫皇室正统,数百年来无数次重编,再组,仍忠诚于皇室,天家哪怕出示虎符亦无法调动。唯有历朝信物,外加继承皇位顺序之人,方能调遣。
想必是攻克江州了,如今李渐鸿添五万江州军在手,挥军直上,兵临入川的最后一道天险。
而赵奎要的人头还迟迟没有来,哪怕来了也快用不上了,若再死守函谷关,后方便将被李渐鸿一锅端掉。赵奎只得调兵遣将,南下与李渐鸿来一场硬碰硬的决战。
“你知道赵奎为何将国都一迁再迁,宁愿带着我爹逃往西川,也不愿在江州立都么?”李渐鸿驻马剑门关前,朝领军的谢宥说。
谢宥沉默,赵奎迁都避开了江州,自然是不愿受制于黑甲军,否则把新都定在江州,赵奎还怎么造反?言下之意,李渐鸿也是在问责谢宥,为何不早点采取行动。
“说句话。”李渐鸿一脚踹了踹谢宥。
“不会说话,只会杀人。”谢宥说,“很久没有杀过人了。”
李渐鸿抬头望向关门外,喃喃道:“只能智取,不能力敌。”
赵奎的人已经来了,据天险力守,赵奎却迟迟不现身。
“夜长梦多。”谢宥说,“迟则生变。”
“过不去。”李渐鸿摇头,喃喃道,“须得另想办法,日子还有很长很长,黑甲军的性命,不能白费在这里。也不想再做无谓的杀戮了,权当给大陈积点德。”
“不像你。”谢宥瞥了李渐鸿一眼。
“我有个儿子。”李渐鸿朝谢宥说。
谢宥说:“明白了,暂且撤军。”
黑甲军、西北军全阵后退,退到剑门关前十二里外。
南方陷入胶着状态,古人道“剑门天下险”,赵奎在护卫皇室迁都之时,确实走了一着好棋,剑门易守难攻,要进西川,除汉中路与剑门之外别无捷径。只要这两路稳守,入川的道路便将被彻底阻截。
剑门关下水流湍急,尽是崇山峻岭,赵奎在两侧埋伏下了无数机关,李渐鸿若将手中所有兵力压上去,拼死一战,胜率不到三成。此时赵奎仍在等候,李渐鸿一方却已危机四伏。
所有势力都在盯着这场战争,李渐鸿的战果攸关汉、辽、西羌、元四族格局,剑门若久攻不下,大军便无法入主西川,于是南方大陈,将被这场战争一裂为二,再分为赵奎主掌的西陈与李渐鸿割据的东陈。陈国将因这场内战而分崩离析,引来更强大的对手。
“如果打不下来呢?”
“那他们就完了。”一名外族少年充满同情地说,“辽国哪容得他们再分治一次?”
“北有元人虎视眈眈。”又有人说,“南院定会先取江南,李渐鸿失去西川支持,黑甲军只打内战嘛,保护天子。他们不出玉璧关,也打不了游击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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