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时年学乖了,不说小话改传纸条,纸条上写了五个大字:我们接着谈。
方慕安嘴都歪了,他把胳膊都收到离边境线恨不得二百里,还有什么好谈的。
康时年眨眨亮晶晶的眼睛,一脸正色,颇有不讲清楚道理誓不罢休的姿态。
方慕安懒得理这呆子,把胳膊再收三分之一,趴回去睡觉。
可没过一会,康时年的胳膊又撞了过来,这次方慕安气的连头都不抬了,加上十倍的力气撞回去,两个人在最后一排默默无声地撞胳膊,康时年从头到尾还优雅地保持着不伤人的力度,却扛不住方慕安的肘关节已化身成了伤命凶器。
跟他们同一排的同学都看不过去了,颇有正义感的体育委员路见不平,“方慕安,你干什么欺负康时年?”
方慕安与康时年听到这雷霆万钧的一声吼,心里都哔了犬了。
方慕安想的是,明明我是受害者,是被挑衅的那一个,怎么在别人眼里摇身一变就成了欺负文弱书生的乡野恶霸?
康时年脸上也不好看,他堂堂八尺男儿,体魄康健,身板能装下一个好几年没发育的方慕安,怎么在别人眼里他倒成了被欺负的那一个。
两个人的脸都有不同程度的变色,正义凌然的体育委员却越吆喝越来劲,“方慕安你暴力倾向又犯病了吧?别说我给你告老师。”
方慕安哭笑不得,怎么琢磨也没琢磨明白什么叫“暴力倾向又犯病了”。
最糟糕的是他的前同桌,前前同桌,和前前前同桌看他的目光都带着几分异样,同学们也三三两两窃窃私语。
方慕安受不了舆论压力,只好唉声叹气地败下阵来,把两只胳膊夹在腿中间,只一颗脑袋趴在桌子上,对着康时年咬牙切齿地问了句,“这样行了吧?”
要是康时年还能无赖他过界,那他只能把脑袋也切了。
康时年忍着笑,神态自若地回去做卷子,等全班同学的关注转移,他才偷偷又写了一张小纸条,上书:我胳膊被你打肿了。
方慕安看到纸条的时候,大脑的警报系统轰隆作响。
他不会是遇上个碰瓷的吧。
康代表从前看着挺老实的,不像是会因为一点小事就不依不饶的人,今天是吃饱了撑的才三番两次没事找事?
再不然就是学习学累了拿他当礼拜天过了?
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他要是还能睡觉就太心宽了。
方慕安仰天长叹,在康时年的纸条下面回了一句:你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就是告诉你一声。]
康时年谨慎地把纸条又传了回来,一边还装模作样地揉了揉胳膊。
方慕安目瞪口呆地盯着纸条,半天也不知道该回什么,想了想还是选择举手投降,优雅地挥动白旗结束这场莫名其妙的战争。
[对不起。]
方慕安写这三个字时实在太不走心,龙飞凤舞的恨不得他自己都认不出来。
康时年对着方慕安传回来的小纸条研究了半天,好像也没认出来。
[你这是什么字?]
方慕安抢回纸条团成一团,小声闷了一句,“对不起,是我的不是,到此为止吧。”
兴许是他咕哝的含混不清,康时年听的一脸迷茫,“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方慕安怎么看怎么觉得他是故意的,气的全身的血都冲到脑子,摔书起身,大吼一声,“对不起!!!”
方慕安是正对着康时年耳朵喊的,康时年差点没被他喊聋。
全班同学都如惊弓之鸟一般注视着方慕安,仿佛他下一秒就要抡起拳头暴打康时年,体育委员已经准备好用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去告老师。
康时年却一脸淡定,一边揉耳朵,一边忍着笑,目光炯炯地看着方慕安。
方慕安被他看得大脑当机,正傻呆呆的站着不知所措,巡逻的班主任就跑进来把他抓了个正着。
“刚才是你喊的?喊得全楼道都听见了。你给我坐下!”
老太太瞪了方慕安一眼,稀里糊涂训他几句。
要是其他同学这么放肆,她早就找家长了,可方慕安爹妈一个死了,一个在监狱服刑,她能找谁,这种问题少年只要不闹出什么大事,能忍就忍吧。
老太太警告了方慕安一句,在教室里走了一圈看看大家的学习情况,摇头摆尾地走了。
方慕安憋了一肚子火,打算翘课;康时年拉他一下,被他大力甩开。
全班同学都在交头接耳地看热闹,康时年却突然对着方慕安大声说了句,“是我不对,你原谅我吧。”
这一嗓子吼得太嘹亮,想听不想听的都听到了。
方慕安手里的动作一下子停住了,他实在不敢相信好学生康时年对他一个不良少年大声道歉了。
不止方慕安很诧异,班里的其他同学也很诧异,除了杨世成眯着眼若有所思,大家的反应基本都是倒抽冷气。
不管怎么样,方慕安的面子到底找回来一点,康时年再接再厉地拉了他胳膊一把,他就顺着台阶,慢悠悠地坐回到座位上。
看戏的看到这也没什么新剧情可看了,大家都转过头去该干什么干什么。
方慕安折腾了这么一场,睡是睡不成了,只好百无聊赖地坐在椅子上发呆,发呆发累了,就顺手把康时年写完的英语卷子抢过来抄。
康时年也不抗议,等他抄到一半的时候才默默传了张纸条:你不是从来不交作业吗?怎么转性了?
[我无聊不行吗?要你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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