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桂元洛没什麽说话,每次吃饭都自己躲远远,整个人变得鬼鬼祟祟又阴沉,这不光是看在月湛清眼里,白道尘也知道,但就是不晓得该从何管起。
白道尘这个人一向不会找人谈论心事,即便是最疼爱的弟子变成这样,他也没想过要找谁谈,就只是隔着一段距离观望。他发现自己原来不是那麽了解桂元洛这孩子,从小桂元洛就以他的喜好为喜好。他爱穿浅白的衣衫,朴质的打扮,桂元洛就跟着这麽穿,好像巴不得变成他一样。
这晚他们找到一间破旧小庙,四人借地避风挡雨,入山前白马被放生,沈笑改抓了一只山猪怪拉车。山猪道行浅,还不会变化,怕被宰来吃只能乖乖拉车。沈笑和月湛清另外猎了獐子,一部分喂饱山猪怪,部分烤来做晚餐。
夜里,沈笑和月湛清自愿守马车和山猪,白道尘则和桂元洛到破庙,白道尘看桂元洛留意到自己目光,趁桂元洛闪躲前坐到靠门的地方,桂元洛只好缩回原位,他问:「玉鱼呢?」
桂元洛瞅他一眼,从短袄里摸出和师父成双的那只玉鱼,白道尘藉碰触玉鱼的动作捞住桂元洛的手,轻抚他手指低叹:「瘦了许多呀。这几日怎麽没好好吃东西,清瘦不少。」
桂元洛不知道该回答什麽,总不能照实告诉他自己现在是个以血维生的怪物,他鼻子发酸,转身背对白道尘。
「还气为师?」
「没有。是我不好,让师父操心。」
「你……到底还是长大了,不想再让师父唠叨是不。往後为师不会再那样凡事约束你,你喜欢怎麽过就怎麽过吧。就算想自立门户,为师也不拦阻。」
「不是师父想的那样。」桂元洛蓦地回头抱住白道尘,他枕着白道尘的肩不让对方看到自己愁苦的模样,白道尘想挣开,他又紧紧抱住,哀求道:「师父,你抱抱我好麽?就像以前我小时候跟您撒娇那样。」
白道尘苦笑,轻拍桂元洛的背说:「趁师兄不在这儿,你想跟为师撒娇呀。唉,你这孩子。」
「师父,你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人。」
白道尘心里高兴,却说:「等你遇见喜欢的人之後就不是啦。」
桂元洛靠在他身上,师父看来温雅斯文,仅管不算年轻,但臂膀有力,正值年壮,桂元洛不只一次偷偷幻想他用这副身躯抱住自己,却不敢想像耳鬓厮磨,光是想得多一点,就够让他脸红半天。
「师父,要是有朝一日,我爱上一个绝不能爱的人,那该怎麽办?」
白道尘轻轻推开他,平静答道:「当断则断。既知是冤孽,便不该明知故犯,误人误己。」
桂元洛涩然微笑,淡淡说:「徒儿实在羡慕师父,永远都能这麽沉着冷静。你有没有迷惘,後悔,执着,想要明知故犯的时候?」
「没有。凡事想个通透,便不会有这些事。」白道尘替桂元洛将鬓发理顺,笑问:「这几日怎麽习惯把长发放下,学孩子在後头绑小髻,脖子怕冷是不。」
「是呀。脖子护着不冷,身子就不冷。」
白道尘认同的应了声,搂过桂元洛的肩说:「怕冷就跟师父挨近一些,你师兄不敢笑话的。」
桂元洛低头,压抑住落泪的冲动,他红着脸点头在心爱的人身边,拼命记住此刻窃取的温柔。他知道师父不可能认同自己真正的想法,他无法想像师父知道他越来越多的秘密之後,会不会埋怨他,只知道这一刻很难得,他要好好记牢。
马车上两人听着山猪怪响亮滑稽的鼾声,月湛清拢紧衣领,瞟了眼马车另一头坐着的沈笑,那男人穿得挺单薄,和在京城几乎没两样,忍不住问:「沈笑,这一路你不冷啊?」
沈笑的注意力从夜色回到车里,车里没灯,但月湛清双眼灿烂,很容易就捕捉到其神情,他答道:「还好。这高度不是太冷。」
「你在逞强。」月湛清冷笑了声,凑近抓沈笑的手探温度,没想到意外的温暖,他呆愣住,喃喃:「怎麽这麽暖。」
「我不怕冷的。你的手好冰。」沈笑另一手摸上月湛清的颊,说:「脸也凉凉的。」
沈笑讲完亲了月湛清的脸,接着又讲:「这样你的脸就会慢慢热了。」
「呵。」月湛清笑出声,轻揑沈笑下巴两唇相接,只是浅尝即止。
沈笑心里软塌,不管月湛清是一时意乱情迷或其他原因,光想到这是月湛清第一次主动去亲别人的嘴,他就欢喜得无法自抑。
月湛清察觉沈笑眼神变得如狼似虎,有点紧张的出声:「喂,想什麽你。」
「想……最好不再跟你分开。」
「呵呵呵,你这个fēng_liú鬼,想拔我这颗花心萝卜。好啊,等我散播完我满腔的浪漫花心之後,自然倦鸟归巢,最後到你身边。」月湛清扳着手指瞎扯道:「我算算得花多久时间。嗯嗯,这样啊,差不多是下下下、再下下下辈子,哈哈哈哈。」
「为什麽你不考虑是我?」沈笑握紧他的手问道。
月湛清任由他攒紧手心,挑眉回答:「不是你的问题。我只是觉得没必要找个人彼此栓牢,爱不是恒久的,你也明白不是?等情爱逝去……又有谁愿意多待。一定会有个人先离开,但我绝对不想当被留下的那个,却也不希望成了负心汉。倒不如先摊明白,春梦了无痕。」
「沈笑。」月湛清忽然板起脸对他说:「你想成仙,我会真心祝福你,我对你不是没有半点情份的。我想这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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