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奕眼里闪着笑意,点了点头。
岑惜之蹭地脸一下子通红,一股极之复杂的情绪迅速笼罩了她,她几乎是下意识地甩开蒋奕的手,向楼梯跑去。
蒋奕一愣,赶忙追上她,一把将她抱住,紧紧搂在怀里。
岑惜之奋力挣扎着想要逃开,却被抱得更紧,那股情绪瞬间就化作了无尽的委屈,岑惜之根本控制不了自己,“哇”地大哭起来。
蒋奕身体立刻僵硬,想看岑惜之的脸,却又不敢松开她,只得半拖半抱一点一点移到书案边,再抱起岑惜之一起坐进椅子里。
岑惜之根本没空注意他们的姿势,她越哭越累,眼泪却止也止不住。蒋奕用手一下一下抚着她的背,她的身体慢慢软了下来,靠到了蒋奕怀里。
她四年前到吴洲,那场意外她落下了病根,极不耐寒。祖母求了西云山永穆庵静明师太为她调理身体,师太替她把脉,开药,还让自己去泡了那处十分隐秘的药泉。那处药泉有奇效,却十分狭小,外头几乎没有人知道。师太也怕招惹麻烦,一开始就明言不可宣扬。
药泉被隐在一处依着山石修造的竹楼里,药泉的池子只有四五米长宽,被隔成了两半。静明师太只说还有人也要靠药泉除去病根,因碍于身份不便示人,只能隔开两不相扰。
她那时泡在药泉里时常一泡就是一个多时辰,什么也不能做,十分无聊,于是便好奇心发作,总去同隔壁的人说话。隔壁的人并不回应,她便越说越多,说心情,说天气,说吃食,说的全是琐碎细小的事,权当自言自语。后来很多时候她甚至把自己异世听来的故事自顾自地讲给“她”听……
终于时间快要一年的时候,隔壁的人丢了张纸条过来回应她,上头的字迹是用左手写的。她欣喜地问道:“你比我大还是小?”那边又丢了纸条过来,纸上写着“大”。于是自此她就天天叫“她”姐姐,两人日日交谈,一个用说的一个用写的。她也毫不介意,师太早就言明,对方碍于身份不可以真面目示人,她觉得声音也是一种记号,隐藏起来的确比较好。
两人交谈的越来越多之后,几乎什么都说,她还在“她”的指导下,重新学会了射箭,这个她异世最喜欢做的事。
在西云山的三年时光,泡药泉从最枯燥的事变成最值得期待的事,都是因为“她”。
岑惜之越回忆事情越清晰,情绪也慢慢平静下来。当时自己根本没有想过对方是男子……
蒋奕全副心神都系在岑惜之身上,似是看出她所想,轻声说道:“你住到永穆庵时,我已在西云山待了六年,十五岁不再是孩子,不能随便在庵堂出入,姨母便让我从竹楼另一侧进出,那里有条陡峭的山间小路,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怪不得每次泡完药泉,都没有人从隔壁出来过,她有心等过几回,从来没有等到过,也就放弃了,算是尊重对方。
蒋奕不敢放过岑惜之脸上任何一个表情,见她若有所思,于是接着道:“除了在永穆庵泡药泉,我平日里都在山顶的石屋练功,或是下山去求学,林正清也是我的师长,我住的地方是在靠近山顶的一处庄子里,离福灵寺不太远。”
岑惜之仔细听着每一句话:“你练什么功啊?一个人住在庄子里么?”
蒋奕微笑道:“外祖父教我练功,为了强身。刚到吴洲那几年外祖父同我一起住,后来大约是三年前,我身体渐好,他便时常有事离开,多半时间是我一个人住。”
男女有别,可他们两个都得靠药泉治病,泡药泉的时间都是在那两个时辰,避无可避。静明师太唯有隔开两边,让蒋奕不得露了行迹,更别说同岑惜之见面或出声,对岑惜之他们也就说得隐晦。
岑惜之渐渐想明白,蒋奕是静明师太的外甥,在庵堂泡药泉理所应当,若不是静明师太有心医治自己,大概也不会如此费尽周折想出折中之法。况且,若不是自己闲极无聊,非要同对方说话,也许真就两不相扰了……
可终究是羞赧,他们曾经竟然那么“熟悉”,怪不得他总是让自己觉得可以亲近,他们的确很是“亲近”啊。
岑惜之理出头绪,神思也回来了。她立刻觉出异样,自己正侧坐在蒋奕腿上,倚在他怀里,他还在用手抚着自己的背,另一只手牢牢地圈住她,她能听见他的心跳,他的呼吸,他一直用小心翼翼的眼神观察着自己。他们贴得这么近,却一点不暧昧,蒋奕真的很担心自己……
岑惜之舒了口气,慢慢直起身,扶着蒋奕的手臂站了起来,蒋奕松开了手,也站了起来。岑惜之鼓起勇气望着蒋奕的眼睛,轻声道:“我知道了,可是今日有点累,我先回房去了。”
蒋奕点了点头,温声道:“好,我晚些时候再去看你。”
岑惜之闻言,迟疑了一瞬还是点了点头,转身下楼去。
蒋奕没有跟上去,停在原地,松了口气,总算晚点可以再过去。
岑惜之回到浅云居便让芷兰她们都不用过来服侍,自己回到内室,躺到床上便睡了,午膳没吃,一口气睡到了晚间。
晚膳的时候,岑敏之过来了。兄妹俩一起用了晚膳,岑惜之料他有话要说,便吩咐芷兰沏了茶,带着小丫头们都下去了。
岑敏之端着茶轻咳一声,踟蹰着开口道:“听蒋奕说,你已经知道了?”
岑惜之看着他:“哥哥早就知道了吧?”
岑敏之支吾着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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