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白却还不满足,眯着眼睛继续斥责道:“旁人对你好,你从来都不懂得领情;你对旁人好也只是因为你愿意,并不为了让旁人快乐舒心。你时时刻刻、心心念念的都只有你自己一人,旁人的喜怒哀惧却半点儿也不会放在心上!”
明渊开始不觉得如何,全当是慕白在耍酒疯,可越听越是不悦,越听越是窝火,若是没有自己,这小子早就烂死在那个破破烂烂的溶洞中了,他非但不知感恩,竟然还出言教训起自己来了。
他本就是任性之人,既然心中不乐也就不愿再和慕白同坐,冷冷扫了一眼他一眼就想起身离开,谁知却被这小修士死命地拽住衣领,耳边竟传来这人断断续续的哭声:“你知道我心里有多怕吗?偌大一个世界,我只认识你一个人……所有的一切都是陌生的,只有你一个人……可我对你却一无所知,一无所知……要是你把我丢下了,我便又得孤零零的了,我不知道自己能去哪儿,要怎么活,又为什么活……”
明渊呆呆地站在原地,感觉慕白温热的泪水落在自己脖颈的皮肤上,再慢慢流进衣衫之中,竟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他以为自己把这小家伙养得白白胖胖的,可以说照顾得很好,谁知他心里还藏着这样多的愁苦。他喜欢粘着自己原来并非单纯是因为把自己当作恩人,而是怕被自己丢下,而自己,也确实有将他丢下的念头……
思及此处,明渊莫名生出了几分心虚来,不由得伸手将人抱进怀中,摩挲着慕白的后背安抚,又满口保证自己定会将他一直一直带在身边,不离不弃,好不容易才让慕白止住了眼泪,一抬头却见两个女先正对着自己掩口而笑,一脸看好戏的暧昧,不禁也苦笑起来,想来自己也是自作自受,若不发善心救这小修士,也不会有这么多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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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胧间,慕白只觉有一阵笛声始终萦绕耳边,似乎很近,又似乎很远,还有一双手轻柔地在自己的发间梳理,让自己隐隐作痛的脑袋舒畅了不少。他勉强睁开眼,却见日已西斜,而自己正枕着明渊的腿躺在画舫上,身上还盖着一件黑色的衣衫。
慕白连忙坐起身,不防用力过猛,一阵头疼欲裂,忍不住以手扶额呻-吟出声。
“你啊,明明不会喝酒,还要逞强,最后倒霉的还不是自己——”明渊的声音自身旁传来,紧接着,温暖的手指便碰触到他的额角,在他头上按压起来,直到慕白舒服得轻哼才收了回去,转而将一杯温茶递到他唇边,服侍他喝下。
慕白这才彻底清醒过来,侧头见明渊只着一件里衣坐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自己,不知为何脸上有些发热,连忙将身上的外衫递还给他,致歉道:“劳烦大哥了。”
明渊接过外衫随意披在肩头,笑道:“真是头小猪,从日上三竿睡到日暮西山,本是来湖上听琴赏景的,一下子竟全变成照料你了。”
慕白赧然:“我真是不该喝那些酒,扫了大哥的兴,可不知怎么突然就忍不住想要大醉一场。大哥之前曾说‘一切不过是一念境转’,还当真是如此。”他环视左右,却见四下无人,奇怪道:“那两位女先呢?”
明渊故意叹了口气,道:“我不知你究竟会睡到几时,若大晚上的还让人家姑娘和两个大男人待在一条船上,未免毁人清誉,便中途让船靠了一次岸,叫其他人都下船去了,左右我用法术也能操控画舫,也用不上旁人。”
慕白茫然道:“可我之前似乎听见了笛声,还以为是她们二人吹奏的,想来是我听茬了。”
明渊勾唇一笑,“笛声倒是有,却不是她们吹的。”说完一抬手,手中却是多了一支竹笛。
慕白有几分不可置信,“大哥会吹笛?”
明渊不答,而是含笑将唇凑到吹孔处,轻轻送气,一缕极细极低的笛声便自其中蔓延开来,引得慕白不禁屏气凝神去听,那笛声似是通晓人心,渐渐越来越高,在最高处又飘悠悠地打两个转儿低了下来,真是清脆与柔和相应,委婉与清亮并存,牵动着落日余晖与那轮已然露出了真容的圆月,悠扬婉转,绕梁三日,慕白不由得有些痴了。
明渊收了笛子,笑问慕白道:“可还能入耳?”
慕白真心实意地赞叹道:“岂是能入耳?简直令人三月不知肉味了。”
明渊见他还是那副开朗模样,不由得伸手摸着他披散的头发,低声道:“这曲子算是大哥向你赔罪,若你日后心中有什么不快,尽管与大哥说,切莫捏在心里。”
慕白有些摸不着头脑:“大哥为何要想我赔罪?”
明渊一呆,瞬间明白慕白应是不记得醉后所吐之言,微微摇了摇头,道:“月朗星稀,清风徐来,而画舫上又只你我二人,正是闲谈,你不是好奇我的身世吗?我就讲与你听听吧。”
☆、第十七章 往事
你久居山中,想来并不知道,当今的嘉陵帝是前朝大将韩飞的血脉。韩飞原本不过是一介布衣,机缘巧合得了前朝武帝的赏识,从一个小小的护卫一路高升,直至成为镇守南疆、独当一面的股肱之臣。
谁料人心难测,武帝一朝驾崩,尸骨未寒,他竟不念旧日恩情,趁着新王登基,立足未稳之机起兵作乱。而当时皇室人才凋零,新皇只知寻欢作乐,全未将平乱一事视为生死攸关的大事,不过是下了道不痛不痒的旨意,命令临近南疆的区域集结兵力平定叛乱,连个钦差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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