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层层叠叠的叶缝中看出去,见陈庆炎与傅培安两人坐在院中,面前摆着的茶壶上还有丝丝热气腾起,看起来像是在等人。
陈庆炎烦躁起身:“等等等,说是有急事,约了人又不来。我师兄年纪越大越是磨蹭,真叫人受不了。”
傅培安白他一眼:“你横竖在这县衙也是无事,有什么可急的?”
“我是怕一会儿宁公有事要来找我。”
“他来,肯定也是为了小六滥用重刑的事。咱们正好找不到借口辞了他,这回倒是天上掉下个好机会。”
“你是说……”陈庆炎停下乱转的脚步,一脸惊讶看着他。
宁楚仪心中也是咯噔一下,傅培安这是什么意思?他是要逼他去职不成?可是他有何处做的不妥不成?
傅培安抿了口茶,悠悠道:“原本这上洛是个太平的地方,你我自上任以来,也算悠悠闲闲度日,不曾想因为魏王一案,从此再无宁日。”
“你说的没错。魏王这案子,不管怎样,宁公都是破不了的。若还是这样查下去,也是白费功夫。倒是上面的人不敢放松,三番五次派人来催。若宁公还在这当捕快,难免要受牵连,不如咱们找个借口打发了他,也正好放他离去。”
宁楚仪心中惊澜骤起,听他们的意思,逼他去职竟是为他着想,却不知这其中还有什么内情。
“不说宁公,便是你我,也要做好去职的准备了。”傅培安叹口气,“想当初,你入太子门下,一心只为保家卫国,建功立业。谁知这些年过来,竟然也只是糊里糊涂度日,早违背了你当年的初衷,你可有后悔?”
“有何好后悔的?当初若不是顾郎救我,我早成黄土一捧,更别说与你相伴度过这些年月了。倒是你跟了我,空有一身真本事,却只当了这小小主簿。我只怕,委屈了你。”说到此处,陈庆炎竟然虎目含泪,定定望着傅培安,满脸的歉疚。
傅培安唾他一声:“没事少在这里煽情。跟了你是我乐意,你在那愧疚个什么劲。你我几人不都是因为顾郎对我们有恩,我们不想当忘恩负义之徒方聚在此处的吗?别说的只有你一人知恩图报一样。”
陈庆炎哈哈一乐,凑到他身边坐下:“那我去官之后,只怕身无所长,若是不能养着你,该要如何?”
傅培安扫他一眼:“养我?你养得起吗?早在收下你的那天起,不都一直是我养着你吗?你的都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连你整个人都是我的,难道你以为,你我去官之后,你就能自由了不成?”
陈庆炎更是一乐,不由伸手搂住他:“此生有培安相伴,幸甚之至。”
傅培安嘴角含笑,满脸乐意接受他的亲昵。树上的宁楚仪满脸羞红,早知这两人之间有猫腻,此前竟未发觉原来这两人也是……
“你说,宁公这样查下去,会不会发现其实是我们派了人杀了王之礼?”陈庆炎坐直身体问道。
听闻此言,树上正羞臊的宁楚仪不免大吃一惊,想到魏王出现那日的种种巧合,顿时又不那么惊讶了。他凝神听去,傅培安开口道:“那日也是事出紧急,若非情非得已,你师兄也不想让飞羽出手伤人性命。毕竟魏王身边的薛臣可不是盏省油的灯。一个大意,飞羽若是被截留在当场,恐怕沈家要被族灭。幸好飞羽机警,趁着你出来,见机伤了薛臣,及时逃走。只是没想到宁公竟能想到咱们的目标是那王之礼,害的你我又在他面前做出那蹩脚的戏来。”
宁楚仪真是大吃一惊,他们说的飞羽,难道是沈飞羽?沈白凤那个文质彬彬,只爱读书不爱管事的二哥?
“其实便是让他知道了也是无妨,他那边的怀疑,顾郎应该都能替咱们掩饰下去。先不说宁公,我到现在还是想不通,那王之礼一个庸才废人,他如何心血来潮,竟然请了魏王过来,告知他关于麒麟之事的?那日若非飞羽及时打断,指不准他就将宁公的身份给道了出来。真是奇了怪了,他是从何得知这等绝密之事的?”
“这便是今日我约了你二人在这等我的原因了。”一道洪厚声音传来。
☆、内情
一道壮实的身影从屋檐上飞下,宁楚仪凝目望去,只见那人孔武英伟,虽然须发皆白,却看起来精神矍铄,五官样貌赫然与沈白飞有几分相似。这人便是沈白飞之父,沈府的当家人沈牧元。
沈牧元落在院中,陈庆炎连忙站起身朝他行个礼:“师兄,你来了!”
傅培安也站起身,朝他恭敬揖了一礼。
“来的路上,正好碰上有人家中作法事,耽搁了点时间。”沈牧元摆摆手,“让你们久等了。”
“不妨事,师兄相约,多久也要等。”陈庆炎在他面前收起轻慢,态度恭顺,“听师兄这么一说,我也想起这几日也看到有几家在作法事,真是奇了怪了,最近上洛的道观里似乎无比繁忙。我曾侧面打探一下,似乎又无什么反常之处。”
傅培安笼着袖子道:“应是有反常之事,只是咱们还没打探出来。不如晚点提点一下小六,让他带人去打探。”
沈牧元道:“刚听你二人的意思,是打算逼得宁公去职,不做这捕快吗?”
“有这打算,但是还没与顾郎商议。”
沈牧元抚着下颔长须,点了点头:“也好。魏王毕竟是皇室贵胄,他在这里受了惊吓,定然不会善罢甘休。咱们双拳难敌四手,早日收手也好。顾郎将宁公/安顿在这里,也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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