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诀当时想起了很早之前的事。他失去母亲的时候很年幼,但始终记得她走向阳台的那个背影。虽说后来他并不十分放在心上,到底也是一块心病,从懂事开始,他对“抑郁症”就敬谢不敏,并且如避蛇蝎。
于是他放下了刚起步的事业,同家里人商量后,与沈谣两个搬出了大房子,住在沈谣学校的附近。
查了很多资料,后来沈诀明白了个大概。从前两兄弟因为年纪差距大,他替沈谣操心,着实恩威并重,在家里对方更亲近他,演变到后来,竟成了只依赖他、只听他话。而沈诀上大学之后,沈谣越来越不爱和家里人说话,或许就是那时候憋出来的。
一直到半年前,沈诀几乎每天陪他,定期带他去治疗疏导。后来肖医生说沈谣已经快痊愈,加上认识的人劝他回来继续演戏,沈诀勉强放了心。
可那通电话里的不耐烦和后续的所有无视冷漠,沈诀一下子就想起了最开始的时候。
他的面试心不在焉,只能说擦着底线完成任务。而后两天又重新试了一次镜,导演才觉得可以用他,拿到了片约。
之后沈诀买了最近的航班回国,风尘仆仆地回到c城,不由分说把沈谣抓到肖医生那儿去了。他们在治疗室里聊天时,沈诀坐在外面长椅上,破例抽了好几根烟。
肖医生给沈谣开了点药让他去拿,对方接受得很坦荡,一直都特别配合治疗。只是沈诀一直没想通,好好的怎么又复发了。
要带他离开时,肖医生却突然对沈诀说:“沈先生,你不是说最近休息不好吗,过来我跟你聊一聊?”
治疗室里的环境容易令人放松,他不是个病人,肖医生也不拿他当普通患者对待,开门见山道:“神经衰弱,倒不是抑郁,只是归属感缺失,给他开的是普通的维生素……对了,你有关心过令弟的情感问题吗?”
“他在家里和家人相处是欠缺了点活力,但对父母都很敬重……”
“不是这个‘情感’问题。”肖医生有些尴尬地说,“我直接说了,沈谣是同性恋这个事,看来你是不知道了?”
沈诀惊讶:“他喜欢男生?”
肖医生点头道:“以前就有这个倾向,但暂且不影响别的,我持保留意见了。他对年长的男性有一种介于爱慕和依赖之间的情愫,当然你也不要紧张,这只是个人取向,是正常的,好好疏导让他正视自己。”
他觉得听不懂了,暂时没反驳肖医生的话,默默地回忆着。
肖医生才不管他有没有消化这些信息,继续道:“其实沈谣他的状态还不错,只是有点走不出这个坎……他刚才跟我说了许多关于你的事,抱怨你现在太忙,日子不如以前……沈诀,你要有心理准备,他有可能喜欢你。”
原本一直在认真听和做笔记的沈诀听了这话,突然笑不出来了。
等他拿着包开来敷衍沈谣的感冒药走出治疗室,再次面对沈谣一双晶晶亮的桃花眼,心情复杂得与从前不可同日而语。
沈谣还要继续上补习班,刚好沈诀未来几天里是一个舒适安逸的小长假。可他如坐针毡得很,不知道怎么面对这青春期的中二少年。
他对沈谣疼爱有加,两个人感情深厚,却从没往那方面想过。沈诀只是作风老干部,骨子里并非老古板,性取向之类的事,他看得多了不放在心上。但无论是谁,包括他自己喜欢同性,都没有沈谣这事让他窒息。
归根结底,一开始对他期望很高,对方也优秀得很。结果长到一半,不仅莫名其妙地不幸落了个病史,现在还原因未知的弯了。
独自待在家里,沈诀无奈地帮他收拾了乱七八糟的卧室。
沈谣的书桌上放了两个相框,其一是两年前的全家福,其二是自己和沈诀小时候一张相片。那时候沈诀刚会骑单车,非要带人,把沈谣摔了,膝盖上一个疤留到现在。
沈诀又随手翻了下他没拿去学校的课本,当中夹了不少小纸条,随手写的草稿,不是什么隐私,却让他越看越不知所措。沈谣明显是个品学兼优的问题儿童,作为一朵温室里的花,居然还能不争气地长歪,沈诀简直无语问苍天。
心烦意乱地把这些丢在一边,沈诀拿起手机翻了翻错过的消息,意料之中看到了谢安闲的晨昏定省。
他一日三餐的问候从不落下,前几天沈诀还和他聊两句,一回国就忙得忘记了。
谢安闲这人的讨好和殷勤都微妙地掐在“客气”和“谄媚”之间,让人觉得和他相处十分舒服,不卑不亢,可以像好友般交往。平心而论,沈诀是很乐意和他多说两句话的,眼下心如乱麻,索性回了谢安闲的消息。
谢安闲最后说:“方便的话,咱们可以打电话来聊吗?”
沈诀想了想,主动给他打过去了。他心里揣的事太多,就算不告诉谁,随便聊两句无关紧要的话题也比闷着好。
“最近在忙什么呢男神,还在纽约?啊,这个点是凌晨了吧?”
“回来了,我在c城。”沈诀听到他的声音就愉快,“家里有点儿事。”
“哇,这么巧,我也在c城呢!我和同学过来玩,休息一下。听说有家冷锅很好吃,现在去的路上……明天打算去那个博物馆,几千年的历史啊,好不好玩儿?”
沈诀这下是彻底地笑了:“博物馆怎么能说好玩儿,你是傻了吗?”
谢安闲被不轻不重地骂一句,也没难堪,笑声爽朗:“我现在到你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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