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地,在一个年轻的凡人面前,青弋忽然觉得自己渺小得无颜立于天地。
或许他不该过分纠结于华承南从天道那里为自己窥探到的东西,也不该整日为了自己那一点私情愁眉不展,眼下最重要的,当是如何除掉天魔,解救三界生灵。
六儿已经取了药折了回来,又小跑着跟在钟锐身边,试图喂药给华承南,可惜试了几次都失败了。
“我来吧。”青弋将药接了过去,出手极快地捏开了华承南的嘴将药塞了进去,又再他胸腹处连拍了几下。
那药几乎是和着血被硬灌了下去,华承南呛得直咳嗽,可好歹算是出了一口气。
钟锐还是不敢放心,冲进房里将他放在床上,转头看恒昭,“帝尊……”
“等着!”恒昭言简意赅道,推开他盘膝往床边一坐,闭上了双眼。
一道金光冲出他的眉心,在空中稍作停留,便径直没入了华承南的眉心里。
躺在床上还兀自颤抖不停的华承南全身猛然一僵,而后便不再动了,只有那只抓着钟锐小臂的手仍旧没有丝毫放松。
混乱的房间里顷刻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静静看着床上一躺一坐的两个人,好一会儿也没人说一句话。
玄非看看青弋,轻轻叹出一口气来。
青弋拉了他一把,自己也向后退远了些,“都坐下等等吧,应该不会太快。”
钟锐像是被他的话从恍惚中给拽了回来,僵直了片刻,一点一点掰开华承南抓着自己的手,挨个确认了他的指骨没有受伤,这才走到角落里的水盆前,拧了个湿手巾,轻手轻脚地去帮他擦脸。
华承南的七窍已经不再流血了,只是那张清秀的小脸这会儿看上去着实有些吓人。钟锐将各处血迹细心地擦拭干净,末了手指在他眼睑上极轻地摩挲了两下。
“他的眼睛本就看不到,如果帝尊都治不好,那天下也没人能让他再重见光明了,所以伤上加伤对他也不会有什么更坏的影响。”青弋看到钟锐的动作,道,“倒是口鼻和耳朵,可别再落下什么毛病才好。”
钟锐被他说得手直颤,强自镇定道:“大人,帝尊是在做什么?”
青弋道:“帝尊灵魂离体,探入了承南的魂魄内。以魂探魂是极高深又有些……邪门的术法,我以为早就失传了,没想到帝尊居然会。”
玄非也无奈道:“不怪冥君说他不学无术了。”
“这一招用在常人身上尚有危险,承南是传天音人,会怎样更不好说,帝尊可有些鲁莽了。”青弋的手指无意识地叩着桌面,“还有,我很在意承南说的那句话,天魔的一魂留在了传天音印里,这……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玄非也不解,“承南说的是传天音人,而不是他自己,也就是说在他之前,甚至更久更久以前,天魔的一魂就已经在传天音印里了。可他是怎么单抽出自己一魂送入传承的?就算这个能做到,魂魄缺失这么久,他怎么还可以安然无恙?凡人少了一魂,不出三日必死无疑;就算是我们得道之人,缺一魂神力也必然要大为受损,甚至很可能心智不全、痴痴傻傻。千千万万年过来,我从未听说有任何妖魔、神仙能在魂魄缺失的情况下丝毫不受影响,更不要说强大到不可战胜了。”
“他不是不可战胜的。”钟锐拿着被血染红的手巾,有些疲惫地坐在了地上,背脊靠着华承南的床,声音不大,却很肯定地道。
六儿不作声地接过那都快看不出本来颜色的手巾,端了水盆到外头洗去了。
玄非想过去拉他一把,“钟将军,没事吧?”
“没事。”钟锐抬头看着他,“大人,如果天魔真是不可战胜的,那他也不必将自己一魂送入传天音印中了,更不必在承南提起这件事时这样折磨他了,是么?”
青弋闻言点头,“有道理,他的顾忌只怕还不小,就看帝尊以魂探魂,能不能探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来了。”
这一等便一直等到了日头偏西。
恒昭忽然动了,眉头拧起,脸色泛白。还不等发觉他不对的玄非上前查探,他便猛然睁开了眼睛,一口血喷了出来。
☆、由来
“帝尊!”青弋和玄非齐齐喊出了声,朝床边走去。
恒昭抬起衣袖蹭了下唇边的血迹,低声道:“不要紧。”
青弋脚步顿了顿,没再上前,反而退了回去。
华承南先前一直绷着的身体也放松了下来,头软软地歪向一旁,似乎是这段昏迷让他累极了。
钟锐帮他拉好被子,询问地看向恒昭,想问什么,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恒昭借着玄非的搀扶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道:“他可能会睡得久一点,你别急,好好照顾他,不会有事的。”
“久一点……是多久?”
“十天半月,”恒昭咳了两声,“这就不好说了。”
玄非见他还是不舒服的样子,道:“帝尊,臣先送您去休息吧?”
“怎么,你们不好奇我探出来的结果么?”恒昭对远远站开的青弋招了下手,“来,送我回房,我有事跟你们说。”
青弋却没挪步子,犹豫道:“不如还是改天……”
“我说今天就今天,磨蹭什么!”恒昭说完,懒洋洋把一身的重量都交给了玄非,走了没两步,又回头催促青弋道,“快点!”
出了养心斋,玄非问道:“帝尊,您住哪间?”
“往前走。”
“随便选喜欢的?冥君不会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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