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继续一手插着腰唾沫横飞的骂着,刘氏说不过她,头皮被张氏扯的生疼也浑不在意,趴在炕上嚎啕大哭起来,心头像被浇了一盆凉水,瓦凉瓦凉的。张氏骂了半天也骂累了,见她这样也懒得再说什么,端了架势往门口那么稳稳一站,谁都不让出去……大嫂宋氏像个局外人一般拉着大儿子站在角落里不出声,李大郎倒是想帮忙,却被宋氏紧紧拽着。
屋外挤满了村里来看热闹的人,几个平时与刘氏交好的妇人有些不忍,小声议论着为刘氏打抱不平。
“这李安媳妇咋这么浑呢!心也黑!说的可真不是人话。”
“可不是嘛。哎,也怪李寿媳妇性子太软了,硬气不起来,要换做是我这暴脾气,抡起扫帚给她打出去都是轻的!”
“切,你以为谁都跟你个夜叉似得。”
“我说你们也别说这些风凉话了,那是你们没摊上这样的婆婆和妯娌!”
“哎呀,依我说啊李安媳妇的话虽是难听了点,可咱庄户人家,谁家会舍得花十两银子请个大夫来给个不知道能不能站得住的小女娃瞧病呢。”
几个妇人一时都沉默了,不知道说什么,十两银子,那可不是个小数目了,省着点,都差不多够一大家子一年的嚼用了。
一个年轻小媳妇忍不住叹了一句“这可是活生生的一条人命啊。”
“这年头,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咯”一旁的马婶子忍不住啐了她一句。
“唉唉唉,别说了,李家爷们儿回来了。”
话音一落众人纷纷噤声,这议论声一停,整个李家院子里就剩下刘氏母女几人撕心裂肺的哭声,听着凄凄惨惨的。
秋收过后,地里基本没什么活计了,但今年收成不太好,李老汉便琢磨着带着三个儿子到镇上访访,看能不能找点儿活计做做,贴补贴补家用。所以这天父子四个天没亮就出门了,但他们一没什么门路,二没什么手艺,在大街上转悠了几个时辰也没什么收获,又舍不得在镇上吃午饭,过了未时,年迈的李老汉先熬不住了,大手一挥又带着儿子们回村了。
父子几个刚走到村口,正好遇上了急急忙忙来寻他们的三郎,李寿一听自家六丫头出事就急了,提腿就往家跑。
“孩子他娘,你们这是干嘛!咱月儿咋啦。”
李寿风风火火的往家跑,满头的大汗,也顾不得擦,甫一进屋便看见刘氏和孩子们跪了一地,月儿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小手耷拉在炕边,霎时懵了,连声音也颤抖着。
“呜呜呜呜……爹,三婶说六姐要死了,呜呜呜呜…….我们不要六姐死。”
四岁的双胞胎姐妹秀儿、香儿和两岁的双胞胎兄弟明松、明清一股脑儿全扑进了李寿怀里,哭的更伤心了,显然是被吓坏了。刘氏也仿佛终于找到了主心骨一般,眼泪扑簌簌的掉下来,急急拉着丈夫的袖子道“他爹,我求你!快去镇上请大夫,救救我们月儿啊!她要没了,我也不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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