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骨顺着他手上的力道转过身子。想是她在石上待的久了,一头青丝让风吹得乱糟糟的,散落在脸上。白子画看着她,不由自主地伸过手去,手指触到她脸,才发觉她脸颊冰凉。他顿了下,开始细细捋顺她的发丝。
花千骨乖乖站在那里任他抚弄,一动都不动。白子画手上的动作却越来越慢,手指缓缓停住,在她颊上逡巡。
她的头发被他一缕缕顺好,再挽到耳后去,渐渐露出了苍白如雪的面容,和幽深的眼睛。
白子画几乎看得痴了。
她乌黑的双眸晶莹剔透,好似漫天的星辰都落入了其中,那双眼睛正专注地望着他,目光柔软,爱怜之色横溢。
他的呼吸陡然间就乱了,有多久了,他到底有多久没见小骨这样看他了。当日,只因秋练的眼神有几分像她,他就不顾非议硬把她留在了身边,如今花千骨就在他眼前,他只觉心中涌起滔天的巨浪,带来一阵阵令人晕眩的震撼。
他动动自己手指,缓缓在她颊上摩挲,指下的肌肤柔腻、细滑。花千骨的眼中波光一闪,清澈的眸子映出他的身影。那双眼睛中只有他,就像她的心,白子画忽然想到这个,脑子里顿时“轰”的一声。
这一刻,他的身躯似乎是有了自主的意识,着魔一般缓慢地凑过去,在几乎靠上花千骨的身子时停下,然后微微倾身下去。他目中所见,是她浅淡的唇色,而这其中的滋味,他曾尝过,并且,不曾有片刻的忘怀……
花千骨却忽然一动,轻挣了一下。白子画身子僵住,尔后仓皇退开,局促道:“小……小骨,是我不好,是我孟浪了……”
他情急之下动作稍大了一些,却没留神一团碧绿从他袖中滑出来,向下坠去。
“哎……”白子画立刻想起那是什么,不由大急,这东西要是丢了,秋练非把他拆了不可。
他正要去追,花千骨却忽然心中一动。她试探着抬起手,骈指遥空一点。白子画注意到她的动作,正在奇怪,却见急速下落的那团物事就像有根线扯了一下似的,突然一个筋斗翻了上来,在空中划出一道绿莹莹的线,直撞入花千骨手中。
花千骨也没料到会这样,愣了下,方犹豫地张开手,就见白皙的掌心中静静躺着那枚碧玉条脱。花千骨有些好奇地拿到眼前细细打量,这碧玉条脱与手镯一样亦是环状,但雕镂作丹风朝阳的纹样,凤身上的羽毛,还有繁复的凤尾都是一点点透空琢出,极尽精美。
花千骨细白的手指在凤尾的纹路上抚摸着,又沿着凤身一路向上,直到指尖划过凤喙,停在那轮小小的太阳上。她沉吟一下,在这块圆圆的凸起上按了一下,条脱就无声无息地弹开,裂成两个连在一起的半圆。
白子画大奇:“你是怎么会……”
花千骨抿嘴笑了下:“我见她用过。”说着,她将条脱置于掌心,轻轻掂了一下,它居然一下顺得笔直,成了一管玉笛的模样,看起来古朴典雅。花千骨手指略微拨动,这笛子就在她手心里滴溜溜转了个圈,转着转着忽然拉长。花千骨顺势一甩,只听半空中“啪”的抽出一声轻响,又成了一根软鞭。花千骨耍的兴起,一手持鞭作势外撩,接着手腕一抖,软鞭瞬时拉成一条直线,且凝固在那个形态上,再看时,已是三尺长剑。那剑锋作深绿色,仍有极品美玉的温润,却又流露出几分凛然的锐气。
花千骨将玉剑横在面前,伸指轻抚剑身,上有古篆“重碧”二字。她轻吁口气,突然向前刺出一剑,又顺势挽个剑花。白子画一直在旁默默观看,只见重重碧影中,剑气纵横罩面如割,暗道难怪叫做重碧。
这条脱自然是一件法宝了,也不知秋练带在身边多少年了,如今却赠给小骨用了。他正寻思的时候,花千骨将手一收,长剑登时不见了踪影,只剩下一枚环状的碧玉留在她手上,仿佛方才的一切都是幻觉。花千骨笑道:“这条脱如此神异,偏生还这般华美,就是只作首饰用,也足令女子痴迷了。我当日就曾见露月川极为喜爱这件东西,可秋练也没给她。”
她话语中颇有几分得意,白子画偏听得极不舒服,心里汩汩地泛酸。
花千骨捋起袖子,将条脱扣在臂上,两端一搭,“啪”一下便又合成环状。谁料花千骨一松手,那条脱却顺着她手臂滑下来,落在手腕处。
白子画眸光一闪,眼前霎时浮现刚才在**殿中的那一幕,秋练肌肤丰泽,雪白的臂膀上佩着一抹盈绿,是那么相得益彰。可小骨手臂细弱,居然戴它不住,那条脱坠在她手腕上,竟显得有几分粗重。
想到这儿,白子画心上就是一痛,忍不住执起她手,在她臂上轻轻抚摸,喃喃道:“你这么瘦了……”
花千骨的肉身乃绛珠草所化,本该骨肉更匀停,而不是这样瘦。但秋练用了些心思,令绛珠草在化形时完全贴合着花千骨的体气禀赋,以确保这副身体与她的魂魄完全融合,达到浑然天成。所以,花千骨此时的身体状况,亦是她真正的身体状况。
白子画曾在花千骨还阳后仔细探查过她的经脉,自然也知道这一点。唯其如此,就令他更加心疼。此刻明明是与**殿中相似的场景,他却没有一丝半点方才面对秋练时的不安,只有一片纯粹的怜惜。
花千骨却瞬间脸一白,用力甩开他的手,后退一大步。白子画不明所以,抬头见她神色惊惶,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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