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子,便是弃子。
想着临行前母亲眼中噙泪的模样,云彧眼中便是一黯。
也不知,日后是否还能侍奉母亲膝下……
“公子,这种武人最是粗鲁,不用和他一般见识。”
说话的是车内一角的一位妇人,四旬上下的年纪,面上全是劝慰之色。
这夫人是自幼伺候他长大的乳娘王嬷嬷,最是忠心不过。
云彧整了整心神,放才抬眼,目中澄净一片,“王嬷嬷不用担心,些许小事,那有什么好计较的。”
那王嬷嬷目中仍有担心,口中却说道:“公子能这般想,却是最好了。”
云彧微微一笑,拣起方才放在一旁的书册,看了起来。
一缕阳光从车帘外投进来,射在云彧的侧脸上,让云彧本就风华绝代的面庞更多了几份如玉的光泽,赏心悦目至极,但王嬷嬷看在眼中,心中却更是担忧。
公子年少,哪里知道此行的艰难。
自古以来,宫廷便是最为污秽的地方,充斥了许多说不得道不明的污秽,女子也罢了,运气好些,怀孕生子尚有出头的一日,男子却是颜色越好,命运也越凄惨。
如公子这般的人品长相,这般的出身,却以这样无依无靠的身份,进入到敌国的腹地,那可能遇到的事情,真是想想都让人不寒而栗。
王爷也真是狠心,竟连下人也不肯多给公子几个,虽说那些人也派不上大用场,但到底聊胜于无,壮胆一二也是好的。
也只有自己和墨玉,纵然知道此行不吉,也还是要坚持跟随,自己也就罢了,公子本是自己看着长大的,除了身份,感情上和亲子也无什么不同,倒是墨玉,实在难得。
日后若有能力,还是要对他更好一些才是。
云彧却不知王嬷嬷心中的兜兜转转,此行艰难原是他可想见的,只是国难当头,却由不得他不来。
自己没能力在疆场上建功立业,也就只能在这些地方,出力一二了。
想起母亲和幼弟,云彧心头便是一热,盛都,便你是龙潭虎穴,我也闯了!
想到这里,云彧端了端颜色,静下心翻起书来。
车行悠悠,又行进了近半日,终于在城门下锁之际进了盛都。
鸿胪寺安排的下处是内城附近的一处府邸,按照惯例,是应当尽快拜见当今皇上,但今日天色已晚,加上端阳此次上贡,姿态甚低,到底何时能见到皇上,倒不明确了。
车摇摇晃晃的停了,云彧刚刚下车,张将军就前来辞行。
“云世子,卑职还要回兵部叙职,就此告辞,这位是鸿胪寺寺卿孙余光孙大人,世子之后的行程,皆是由孙大人安排。”
那孙大人五旬年纪上下,马脸细眼,身材干瘦,见云彧眼光看过来,拱手为礼。
“鸿胪寺寺卿孙余光见过平南王世子。”
孙余光进入鸿胪寺不久,不过胜在上面有人,方才在这次的任务中站了先,端阳富庶天下皆知,这次进献质子,沾手的人也不知能得多少好处去,他使尽了浑身解数方才争了这好差事,但面对云彧的时候,却又必须端出一幅高傲的态度来,这其中的尺度拿捏,却也让他揣摩了半日。
初来乍到,自当谦逊谨慎,何况孙余光的态度可谓不过不失,云彧忙回礼。
“孙大人客气了,云彧初到贵地,日后还要多劳孙大人了。”
又寒暄了两句,才又转过身去,“云彧此行多的张将军照拂,在此多谢了。”
送走了张将军,云彧才在孙大人的引领中进了府邸。
在正堂上分宾主坐下,下人奉上香茗,孙大人才徐徐开口说道:“按例,本应先让世子晋见今上的,只是这几日万岁朝务繁忙 。因此还请世子在此处歇息几日,改日下官再替世子安排。”
不待云彧回答,孙大人便已经叫过旁边一个四十许的干瘦男人,”这是此处的管事王俭,世子有什么用的上的,只管吩咐他去办就是了。”
那王俭微微一欠身,“小人见过世子。”
若在端阳,以一介奴仆之身见高位人物,这样的礼数,非但说不上恭敬,反而是有些无礼了。
王嬷嬷墨玉两人都微微皱起了眉,只是云彧不开口,她们也不敢胡乱插言。
云彧却没有太过在意,身在敌国,又是这种身份,这些无关痛痒的旁枝末节,他丝毫不在乎,他在乎的,是另一件事情。
临水河边,大军压境,百姓们人心惶惶,若不退兵,又有谁能安居乐业?
自己此行,一为质,二为谋东钟早日退兵,只是若见不到东钟皇上,大事又如何谋划?
孙大人交代清楚,便欲告辞离去,云彧抬手示意,一旁墨玉捧上一个锦盒,“初来乍到,日后还多有劳烦之处,小小礼物,略表寸心,还请大人笑纳。”
那锦盒不过尺许大小,但胜在雕工细致,加之四角皆有金银珠宝镶嵌,盒子已经华贵非常,个中物品,定然更是不凡。
孙大人眼中神光一闪,“世子真是客气,接待一事,本是下官分内职务,何必如此见外。”
推让了几番,孙大人才收下了东西,告辞而去,云彧送到门口,“那云彧就恭候大人好消息了。”
孙大人正要上车,听了这话,却略略停了停脚步,转身笑道:“下官自当尽力,世子且安心歇息两日,静候佳音便是。“
车渐渐走远了,云彧屹立良久,才微一叹息。
“墨玉,我们进去罢。”
这一等,却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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