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枰钧正奇怪好友脸上表情变幻,听他如此开口,便知道好友心中打的黄鼠狼算盘,一把把对方推到地上骂道:“休想!除非把自己里外清洗干净,否则别上本公子高卧!”
“枰钧,话不能这么说……每日抵足夜谈,不正是朋友间应当做的事吗!”
“喂!警告你!你别上去!……好小子,竟敢真窝我床上?看我不把你踢得你断子绝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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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楚.湘郡属地密林]
夜如漆,有人未眠。
密林间一丛旅人点起的篝火燃着。火里丢了竹枝,发出一连串不绝于耳的噼啪声,在林间空响回荡,驱散徘徊于四近的野兽。
梅若影擦了一下额上渗出的汗珠,自地上站起。
他月前与军队派来的两名士兵一同离开宁城,前往军营服役。一路步行而来,原本并没什么阻碍。不想昨日经过一片山坳时,同行的那两名兵士误饮了山间死水,一下子上吐下泻。两人偏偏徒逞匹夫之勇,死撑硬撑挨到这片林子时,已经高烧不止,再无法前进。
看向好不容易完成的庇身所,吁了一口长气。
眼前的篝火旁,正是一株被齐腰截断的枞木。枞木一端还连在树桩上,另一端的树冠则斜斜搭在地面。他刚才耗了将近半个时辰的功夫,用细藤编入了搭在地上的树枝上,便成了一个简易的防风帐篷。
篝火在枞木帐篷敞开的三角口前燃着,一个三脚架吊起的小锅搭在火上,火中的竹节依旧发出噼啪乱炸的声音,却打扰不到篷里人的昏睡。
梅若影对帐篷里无奈地抱怨道:“逞什么能,最后麻烦的还不是我。”一边说着,一边捋了捋有些散乱的发丝,倚着半人高的树桩坐了下来。
这种茎干笔直的针叶乔木是有名的耐寒植物,想不到竟然在南楚的阔叶林里也有生长。看着对面的针叶细枝光影摇晃,百无聊赖下想起了尚在前世时与同学一起度过的圣诞节。有时候,一些大商场里会立起张灯结彩的圣诞树。他一直认为枞木做的圣诞树是最漂亮的,却也常常为这些挺直的树木惋惜。不知其他人们在圣诞树下欢笑嬉戏时,有没有想过树林里从此又少了一棵漂亮的针叶木呢。不过今日为了搭建庇身所,也只好牺牲这棵茎干只碗口大的小枞了。
树冠编成的背风处里传来一阵短促的喘息,有一人自昏睡中醒了过来。梅若影站起身来,走到帐篷口前蹲下,向里面张望进去,轻声问道:“醒了?”
“唔……”里面一名士兵哑声应了一下,又半昏沉地哼了一字,“水……”
“你等一下。”说完便转身自地上拾起一柄刀鞘,从火上撩下正烧着的小锅。锅中的水烧得正热,腾腾地冒起白雾,散发出清甜的香气。
歪头想了想,又叹了一口气,终于还是拿起在一旁放置已有一段时间的大碗。
在避风挡雨的树蓬里躺了一阵,李大牛舒服了些许。他这次与同伍的战友押着参军青年到军营报到,尚在半路就因为病体难支而停滞,心里已经深感窝囊。听被他们押着的青年蹲在外边的火旁叹气,头脑虽然昏沉,终于还是愧疚地哑声说道:“这次真是连累你了。”
“也没什么连累。只是这片林子药草不多,我又没有带现成药物。恐怕你们要耽搁两日才能好全了。”梅若影一边说着,一边将热水倒入碗中。那其中盛着已经研碎的百里香叶和车前草。
百里香是一种天然抗菌剂,车前则能止腹治泻,已经他在这片林子里能找到的最对症的药了。
摇晃了一阵,药水泛出澄澈的青绿色,也到了可以入口的温度。
梅若影回到树冠旁,里面空隙太小,睡了两个病号已经显得狭小,他也挤不进去。将大碗送了进去,问道:“有力气喝水吗?”
梅若影刚想坐回去,就听里面的人问道:“这是……什么水?”
想起这牛壮的大汉日前还老仗着自己体格粗壮,饮食生冷不计,这一场大病里终于学会了谨慎小心,若影笑道:“放心,是竹节里贮的清水,如果喝不完,顺便喂半碗给你旁边那位。”
过了片刻,里面传来慢慢喝水的动静,青年坐回树桩前用枯叶垫起的地席上。他们一行三人其时已经离多雨阴湿的宁城有了些距离,虽已经进入初春,却因日益北上,气温反而日趋下降。好在虽然下霜,空气里也干燥了许多。
帐篷里面窸窣一阵响动,原来是李大牛自己喝够,转而叫醒同伴饮水喝药了。百无聊赖下,梅若影自颈间扯出一段绳子,将绳子末端的一根小指大小的口哨含在唇中慢悠悠吹了起来。气流悠缓,却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当时雷鸣带人来押他,象郡征召的新兵早已开拔奔赴大营了。而岭南本就是瘴气多发。目下这两名士兵显然常年居住在岭北,并不了解在岭南行走须要注意的事项。他们来时是一个大队同来,还有队里人打点照顾,如今回去却是分散着带人去。他原本可以照应得来,不想这两人脾气牛韧。昨日他去采摘野菜,只是离开了一会儿,这两人就找了一处水洼喝了不干净的水。现在看来,大概又要再耽搁上两三日了。
恐怕到营地时,他已经比常人要晚上许多时间。如此一来,到了军医房时终究是要引人注目惹人非议的了,这可与他当初预计的不符。
真庆幸南楚不像他前世的秦朝——农工迟到戍守者按令当斩,否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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