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好了东西,又休息了大约一个小时之後,唱贴旦的小李来敲门,说是吕师傅要交代作息。陶如旧立刻带上纸笔跟了过去。
戏班子每日的作息严谨,并不因为身处几乎与世隔绝的岛屿而有所懈怠。早上五点起床练声吊嗓,七点半早餐,上午九点开始演出,中午十二时用午餐,下午一点开始第二场演出。五点晚餐,夏季晚上七点开始原本也有节目,但是园区後来停止了夜游,晚戏也就随之取消。
五点锺,後门口传来游览车的音乐,刚才送了陶如旧一程的小陈和另一位导游开著车来接戏班子的人去吃饭。餐厅设在皇城区的东南角,原本一座偏殿的院落被修改成了可以容纳全园员工用餐的食堂。陶如旧和戏班子的人坐在东边窗下,高高屋梁上的吊扇创造不了什麽清凉,只能透过门口经过的穿堂风收去一些汗水。
陶如旧和小李已经混得比较熟稔,大家都落座的时候,花开也终於从外面进来。小李早就帮他打好了饭,於是招呼他过来坐。
少年拿到了自己的那份饭菜,坐在小李身边,同时向陶如旧点头示意。
晚餐是大锅饭,带鱼肉饼蒸蛋与冬瓜汤,陶如旧一边吃一边观察四周。
整个大殿可以容纳二三百人的位置只坐了五十来号人,还有一些是拿著饭盒打了菜就走人的。小李告诉陶如旧,园区里没有安排夜游项目,大部分的员工吃了晚饭就坐班车回城区。
因为是夏天,夜晚来得比较迟,吃完饭西边还是一片火烧。作为坚守在园区的人,戏班子在夏天的黄昏有个习俗,每天轮流派出两个人到园区西北角的瓜园去摘四个西瓜回来,冰在井水里,等到晚上大家纳凉的时候捞起来吃。
今天刚好是轮到小李与花开摘瓜,陶如旧想了想也毛遂自荐,要跟著他们去考察一下瓜地的情况。
“你确定你确定你确定……”
小李一口重复了三次,贴旦唱久了似乎对性格也的确有些影响。直到司青龙的郑大哥一把掐了他的脖子,这才停下来。
“看来我们的陶记者白天没有游览地宫区。”
吕师傅的这句话博得了全员的一致赞同。
“可是我想我知道那是什麽样的地方。”
陶如旧这样为自己辩护。
上午走的路线的确与地宫方向相左,但是从那些游客与小孩的表情上还是能够猜测出一些里面的情景的。
无非是唬人的鬼屋麽。
他还是坚持要一同去。毕竟小李与他年纪相仿,花开甚至还要小一些,他们两人都不害怕,自己就更没有理由会被吓倒了。
见陶如旧一直坚持,众人也不再劝阻,只是又多了一个郑青龙说要同去。於是是个人就在皇城脚下与吕师傅他们道别,向地宫区走去。
傍晚空旷的景区吹来阵阵凉风,众人的拖鞋踩著被风吹来的细细沙砾,像是出来纳凉,十分惬意。
一行人来到地宫门口的时候,天边还剩一挂夕阳。与其他几处开放式的园区不同,地宫四周都砌了围墙。入口建成普通山门的模样,用铁链将检票口的金属围栏系住。山门後面修了个小小的亭子间,里面亮一星灯火,住著一位守门老头。
小李打头阵,朝著亭子间里咿呀地来了一句唱词算是打了招呼,接著率先跨过了检票口。後面跟著陶如旧花开郑大哥。老头的屋子静悄悄,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群年轻人夏夜必到的拜访。
大门的後面前就是一块影壁,上面刷著提醒与警告事项。大致上是谢绝冠心病与精神障碍者入内。影壁正对著大门,从外面就能够看得一清二楚。似乎是为了强调里面的恐怖,影壁上面还用红油漆按了很多血红色的手印。
“我们要入园了哟!”
小李回头笑了笑,斜斜的夕阳打在他脸上,倒是有点恐怖的。
影壁後面是一大片荒草坡,左右分开了两道小径,中间插著一块路牌。
向左:幽冥地宫,向右:尸魂镇。
陶如旧记得九十年代初香港影坛产出了不少动作系的僵尸电影,其中有一部就叫做《尸魂镇》。
“没错,那片子就是在这里取的景,不过我们一般不走这条路。”
郑大哥让陶如旧走到队伍中央,小李在最前边,他和花开殿後。
“过了尸魂镇还有怨鬼路、转生街、九棺林和丧魂坡,这就套了远。从园内去到瓜地,我们一般都走地宫,只要二十分锺。”
一边说著,四个人走上左边那条道。
和其他几个区相比较,地宫附近更像是郊野荒坡。满是杂乱生长的树丛与灌木。碎石小路呈现微微下倾的趋势,逐渐沈到了地下,两边土地便相对著抬高了便成土墙。
陶如旧留意到左右土墙在夕阳中反射出淡淡的光芒,他伸手抚上去,原来是装了有机玻璃作为隔挡。他正不解为何要这样布置,贴近墙面的双眼就对上了土层中的某样东西。
是骷髅。
被镶嵌在黄褐色土壤里,浮雕般的骷髅。从脚边开始整齐地码放成墙。与陶如旧视线平齐处,是嵌在骷髅眼窝里的两个乒乓球大小的白色球壳,中央各有分币大小的圆洞。青年呆呆地看了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是干枯掉的眼球。
从前见过煮熟的鱼眼的确有一层硬壳,没想到人的也是如此。
如此逼真,总不会是真的人骨罢?想到这里,陶如旧不由自主地悚了悚。
“那是凌总从西藏骷髅墙得到的灵感,按照照片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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