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傻话。”严成摸摸儿子的头。“你生病难受,我当父亲的就不心疼了吗?”
“这种情况我也想了。”严问端抬起头来,眼睛亮闪闪地看向父亲。“我就不告诉您我生病了,然后告诉您我到国外去,然后找个离家不太远的地方给您写好多好多信,一个月从国外寄回来一封,这样您会觉得我一直活着。”
“你这个孩子傻得可以。我会发现不了吗?你留学的时候都每年回国三五趟,我也常去美国看你,怎么可能说不见就不见了。人都见不到了,又与死了有什么分别。”
严问端说:“我会好好治疗,我会活下来的。”
对话进行得并不是很愉快,于是便就此打住。
严成把儿子抱起来,严问端整个人趴在父亲身上,方便严成摸他的头。
“我记得你更小的时候,有一阵总喜欢这样趴在我身上,这样能睡得舒服吗?”
“可舒服了。”严问端说。“您一呼吸,我也一起一伏的,而且很暖。我还喜欢在您每天早起之后,我就躺在您之前躺的地方,有个凹下去的暖暖的窝。还有,我小时候每次在车里睡着了,其实停了车我就醒了,但是我一直装睡,这样您就可以给我抱回家了。”
“还有吗?”严成笑着问他。
“还有,我每次生病吃药您都先尝,我就觉得药是甜甜的一点都不苦,您还会留在家里陪我,所以我特别喜欢生病。还有后来离开家了,我的牙膏浴液洗发水都买的跟您用的一样的,这样身边总是您的味道。”
严成低着头看儿子,趴在父亲的胸口严问端也抬起头来看他。严成说:“你这个重感情到底随了谁?肯定是不像我,你妈那个没良心的更别提了。”
严问端没说话,严成摸着他的眉目又说:“我身边的人也是,一个比一个精,没个真心的可心的。我以为这辈子就会这样了,除了你无牵无挂的,你又自己好好的,有了家。”
“我一直都在您身边。”严问端说。
“唉。”严成长叹一声。“真希望你好好的,问端,真希望你好。”
见到父亲唏嘘着眼圈有些红,严问端连忙起身,又跪到一边,密密麻麻地亲吻他的眼睛。
严成也坐起来,走到甲板边上看了看海。严问端点了烟给他,父子俩一起抽了颗烟。严成又去驾驶室看了看,严问端也跟着。在海上实在没什么好干的,平日里两人做爱,其余的时候聊聊天,再空余的时候严成就玩玩严问端的身体,由里到外地开发他,看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变得越来越敏感,rǔ_tóu总是红艳艳地肿着挺着。今日严成看着一丝不苟跟在自己身后的大孩子,竟没什么兴致。他去休闲室找了本书,坐到沙发上看。
严问端在旁站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了,问:“爸,您生我的气了吗?”
严成把眼睛从书中抬起来,看了眼严问端,而后接着看书,道:“没有。”
严问端重重地咽了下口水,死死地盯着父亲手里的书,恨不得把它瞪得自燃。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有三个小时又十五分钟,父亲没有看着他。严问端离开了一下,拿了盘小吃来,严成看着皱了皱眉,扣上书说:“我不太舒服,休息会儿。”
闻言严问端把盘子放到一边,正要去扶父亲,见他躺在了沙发上,犹豫了一下弯下腰去,将父亲抱了起来,说:“我抱您去床上躺吧。”
严成由他抱着到卧室,又被小心翼翼地放下。他生病之后瘦了很多,竟能被这样抱起来了。虽然病情没有发作,但这几日来他能感到生气一点点从他体内流逝走。东西吃下去也不能顺利消化,他没力气了,但还要和这个孩子继续耗下去。
严问端坐在床边守着,见父亲很快入睡,轻手轻脚地躺到父亲身边,把头凑过去,听他一呼一吸。
海上天气瞬息万变,前一天还晴空万里,紧接着就狂风大作。严成被船身的颠簸摇醒,闻到外面雷电交加赶忙起身,到驾驶室去掌舵。
游艇到底吃水不深,有大浪都摇摆得厉害,先前也没经过这么大的风浪,似乎随时都会倾没在海浪之中。只凭一个小发动机在巨浪之中保持平衡不易,严成也不肯打开另外的两台发动机,站在操作台前苦撑了许久,严问端都跑去外边吐了一遭。
忽地一个大浪打来,将艇身整个席卷进去,严成手没抓住,被甩了出去。紧接着艇从浪中弹起,严成又被抛到反方向,胃部正好撞在舵上。
严问端连忙跑上前抱住父亲,严成眼前发黑,脚软地跪倒在地,吐了一滩褐色的苦水。严问端拍着父亲的背,严成说:“舵。”
“爸。”严问端的声音很平静。“不要管它了。”
严成又弓着身子吐了两口,吐出来的东西已呈鲜红色,气味发腥。
严成按着儿子的肩膀挣扎着爬起来,稳住舵,将程序调到自动,才用尽了力气,再次瘫倒下来。严问端坐在地上紧紧搂着父亲,严成又吐了两遍,终于平息下来。室外惊涛骇浪,海风呼啸,屋内倒是很静,除去仪器运行的滴答声就是雨浪洗刷玻璃窗的声音。
还不是时候。
严成也伸手揽住严问端的脖子,在他背后轻轻拍,嘴中轻轻呢喃着:“我不能死,我不能死……”
严问端抱着父亲说:“没关系的,爸。”
严成摇摇头,仍是说:“我不能死。”
好在狂风骤雨来得快去得也快。风雨散去,乌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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