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这只是西门吹箫的想法,若让旁人看来,比如在村东头住的柳老爷子看,那也不过是再琐碎平凡不过的样子,平凡到让人有些烦闷。可谁让吹箫历经两世,头一世还是在犹如净水、污水、毒药水混成一片的社会中挣扎过、沉淀过的呢?那可是知识大爆炸的年岁,那时的人即是幸福的,又是悲哀的,各种各样新鲜的、腐烂的、好的、坏的,不管你愿不愿意接受,懂不懂得取舍,全都一股脑的塞给你,再离奇荒诞的事儿也能发生。更何况吹箫自十五岁家学小有成后就被毫不留情的扔出门出摔打。他们家讲究一个历练,不破不立,不把人和着血水打的碎碎的再重新塑一遍,在家中老人眼中,那是不成的。是以,纵使他死前年岁并不太大,可这心里终究是有几分苍老的,这样的场景他是极愿意看到的。
日头渐渐的升高了,吹箫眯了眯眼,耳旁忽的传来细微的喧哗声,他机敏的转头,待看到那村头小路上濯濯的人影时,喜悦在眼中晕开来,他直起身子,慢慢的顺着树上的繁多枝桠爬了下去,姿势笨拙的让其他孩子忍不住指着他笑。
那细碎的不懂的遮掩的嘲笑叫吹箫听的一清二楚,然他一点也不以为意,这幅阴煞入体的破败身子活不活的过二八都有的一说,爬高上低的姿势能有多潇洒,且那些言语纵然是嘲笑也显得那样的干净,毫无心机。
冲着那些咧嘴大小的小猴儿们露出一个和煦的笑,看着他们保持着大笑的姿势僵立当场的可怜样子,吹箫勾起唇,将双手背在身后,老学究一样慢慢的踱着步子迎着归家人走了。
叫人揪着心的人归家了,柳庄村人声渐渐喧哗起来,一刻钟后,那背着大竹篓子的人影便到了村口,吹箫看着着猎装的女子,迎了上去。
“娘。”他叫了一声。
熟悉的童声让刘芸姣好娴静的脸庞露出一个喜悦而慈和的笑来,急急的把吹箫拉近怀里好一顿揉搓,半晌才把小小的孩子放出来细细的看,见半月未见的儿子立在自己面前,好端端的,脸色也未曾变得更差,刘芸便松了一口气,直起身来,引着吹箫往家走,一面走,一面问他平日里的吃穿用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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