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不会,可笑的词,西枣不知苏夕的自信从何而来。
“你的心里已经装不下别人了,要不然过去的八年里,你就不会选择一直一个人。”
“我离不开你,你已经笃定了,是吗?”
“嗯。”
深呼吸,再深呼吸,围绕在两个人之间凝滞的气氛突然散去,西枣僵硬的表情变得柔和,向下弯曲的嘴角也微微上扬起来,她变得平静,就像刚刚那场悲伤的谈话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可她又低下头,她笑着说。
“人心思变,我从未猜不透你的心,你怎么就能肯定我的心就会永远不变呢,或许,某一天里,我真的会放手。”
☆、第三十九章
夜晚十一点,街角的咖啡店里,灯光一盏一盏的暗下,橘黄色的灯光被昏黑吞没,沉寂与旷然的气息在空荡荡的室内回荡开来,本不是周末,今天店里的客人不算多,十点的时候,客人和店员差不多都走光了,店里的老板独自一人站在柜台里擦拭咖啡杯上的残留的水渍,他没有回家,因为店里还有一位客人,坐着心叶藤后面的沙发上,她续点了好几杯咖啡,似乎像是不愿回家,一个人靠着沙发背上,发呆,凝神。咖啡店的主人不愿上前打扰,打算陪着那位客人,直到她起身离去,只是当他把手头的收拾的工作都做完,客人也还是没有走的意思,他想,或许关上几盏明灯,客人就会察觉到什么,因为现在已经快十二点了,可,西区的壁灯几乎都暗下,那位客人依旧不为所动,老板叹了口气,只好打算上前询问。
“不好意思,店里快要打烊了,您看客人您……”
“是吗,对不起,我不知道已经这个点了,麻烦到你了。”
沙发上的客人回过神来,又急忙低头看了看手表,然后慌张无措的拿去身旁的包站起身子,对他一个劲的道歉后,留下了钱,匆匆离去。
“诶,钱给多了,等等!”
客人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呼喊而停下脚步,大门一阵风吹过,敲打着挂在入口处风铃,清脆的海贝壳叮当作响,老板握着手里的钱,望着出入口处的玻璃门笨拙地摇摆,直至停下,他有些意外。
那位客人哭了吗?还是,他看错了。
苏夕还是走了,二十一点的时候,她说童童还有黍还在家里等她回去,自己不能在外面待太晚,西枣依旧和平常一样,起身道别,平静而亲善,她说路上小心。
可所有的平静与亲善都是一副套在她脸上的面具,当苏夕的背影消失在咖啡馆的门口,她终于伪装不下去了,在与苏夕交谈的时间里,西枣即使伤心,即使难过,她的眼睛都是干燥的,像是干涸的河床,她没有哭的yù_wàng,但为什么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时候,眼角的干涸突然变成了湿润,泪水毫无征兆的滚落而至,沾湿了她的脸庞,哭花了她的妆容,她又一次落泪了,还是为了那个人。
西枣承认自己曾经是一个爱哭鬼,但那都是儿时的事情了,只要父母稍微吼一句,她的眼眶就会红起来,或者,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只要父母归家晚了,她趴在窗台上看着楼下的没有任何响动的车库,任由泪花在在眼眶里打转,甚至有一次夜深人静里,西枣还躲在被窝里偷偷的抹眼泪,身旁睡着的母亲被她的动静惊醒,便问她怎么了,西枣还记得她哇地一声大哭了,西枣说,如果以后妈妈去世了,她该怎么办?现在回想起来,西枣都觉得自己怎么会这么傻,在那么小的年纪就开始担忧以后的事情,以后,她也已经长大了,没有什么该怎么办,甚至她还会怀疑,某一天,当自己真正站母亲的葬礼上的时候,她还会不会像儿时那样痛声哭泣。她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个爱哭鬼了,一向多愁善感的她不知从时候开始变得冷淡,冷漠,不悲不喜,她学会把心事藏在心底,不再向外显露,时间把她的身高拉长,也把她的眼泪收走了,她哭的次数越来越少,少到有一天,西枣终于发觉,原来眼泪,她已经不知道为何物了。
可为什么遇到苏夕,一切都不一样了呢!
她又变回了以前那个她,那个爱哭鬼,和苏夕在一起的日子里,她哭泣的次数连她自己都数不过来,因为她哭,痛哭,哽咽,抽泣,低泣,太多太多,多到她已经记不起自己到底哭了多少回了。为什么自己会变得这样脆弱,脆弱得连她自己都觉得可笑,做作,恶心!
从咖啡馆出来,西枣的状态一直是懵懵懂懂的,她不知道她要归向何处,只能任由自己的脚步拖着她往前走,泪,在路途中已经干了,她好累,她要去哪里?
当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小区,当她站在住宅楼的入口,当她抬起头试图寻找自家的窗台,她突然笑了,笑出了声,家,那只不过是一间空荡荡的房子罢了,她不想回去。
西枣买了好多听啤酒,她离开了小区,坐着街心花园的马路牙的路灯下,看着偶尔飞驰而过的轿车发呆,凌晨的时间,街上的车辆少有通行,更不见人影,只有三两盏旧欧式路灯在冰凉的路面上撒些淡淡的明黄色,时不时一两只老鼠明目张胆地从花园一旁的葱郁植被丛中飞窜出来,低伏着敏捷的身躯,迅速穿过空旷的街道,消失在马路对面的绿色的草坪中。
鼠,西枣将手中的空易拉罐捏得死死的,她想起了什么,还是苏夕,还是以前破碎的记忆,只是旧时光因为一只微小生物的牵引而重新倒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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