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子打开,是闪瞎人眼的金子。
楚衡眼皮一跳,果断听见了五味吞口水的声音。
常公公又道:“陛下得了小郎君的方子后,特地命人找了几个老臣试药。不过一个月,便有老东西白发转黑,生龙活虎起来。”
得知明德帝找来试药的人竟然是朝臣,楚衡心下惊愕,面上作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双手一拱,收了这箱金子,转手又给常公公递了瓶药丸。
常公公自是笑纳,随后便带着小太监们回了宫。靖远侯听闻了那一箱金子的事,几度想进青云院,却被早有防备的陆庭的人挡在了外头。袁氏却在此时走到院子前,与靖远侯擦肩而过时,眉眼冷淡,施施然进了院门。
“娘子。”楚衡正与五味数着金子,听到院子里下人的问安声,忙起身去迎。
袁氏并不进屋,只看了眼屋子里金灿灿的那一箱,对着楚衡问道:“临近年关,三郎不如留在燕都过年?”
青云院在陆庭的掌控下,如铜墙铁壁一般,无人能向外传递任何消息。袁氏和靖远侯自然不知,楚衡与陆庭的关系,只当是救命之恩涌泉相报,继而成了至交好友。
楚衡在靖远侯府一住就是一个月,陆庭为了他只在白天回庆王府,与赵笃清一道做事。黄昏后必回青云院,入夜后也一定是秉烛而谈。
袁氏因此才会挽留楚衡在燕都过年。
倘若被她知道他俩现如今的关系……楚衡摸了摸鼻尖,笑着摆手:“事已办妥,楚某也该回乡。”
袁氏再三挽留,楚衡都不愿留下。不得已只好等陆庭从庆王府回来,袁氏将这事直接丢给了从一开始就想把人留着过年,却非要做娘的帮忙开口的儿子。
“所以,你想留我过年?”
屋子里亮着烛火,屏风后,青年正在宽衣。陆庭一双眼,紧紧盯着屏风,遗憾地只能隐约看到模糊不清的身影。
“这时候回山庄,就得在船上过年。”
“我还没试过在船上过年,之前听船工说,似乎挺有意思的。”
“燕都的年更有意思。”
楚衡绕过屏风,挑眉看了看陆庭:“鼓声一响,整个燕都就要闭坊,又何来的有意思?”
“有灯会。”
“允城和扬州也有。”大概有。
“有集市。”
“也有。”
“有我。”
“……”
这个真没有。
楚衡哭笑不得地揉了揉额角。
“陆成檀。”他放下手,忽的喊道。
陆庭蓦地绷直了身体。
这是楚衡第一次喊他的字。往常他总是一口一个陆大人,偶尔会喊陆庭,即便是身陷情海,抵死交缠的时候,逼急了还会骂两声“姓陆的”,可“成檀”这个字,始终没听他说出口过。
“陆成檀。我会回山庄。”楚衡道,“那里是我家,那些佃户都是我的家人,我不可能不顾他们。”
“可以派人……”
“那不一样。”楚衡摇头,“我是山庄的主人,但凡有什么事,我就是他们的天,做着他们的主。”
“那我呢?”
是啊,那陆庭呢?
楚衡沉默。
他对这个男人的感情还没有深到放不开手,但好不容易有个合心意的,哪怕是主角,他也忍了,早想着慢慢培养感情。
可这个男人的世界也不在燕都,而在远离燕都的那座归雁城,在归雁城外的战场上。
他们之间,即便没有别人插足,也注定隔着千山万水。
“我会给你写信。”
等不及楚衡的回答,陆庭几步上前,猛地将人抱进怀里,眼神幽深,“我会经常给你写信,你要回信。我会争取经常去看你,我会……”
“还会什么?”楚衡笑着,一把抓住已经抵在自己小腹上的家伙,听到陆庭的闷哼,笑着眯起了眼。
“我还会一辈子把你放在心里,每天都想着你。”
和楚衡对这份感情的犹豫不同,陆庭很早就想明白了一切。
子嗣对他而言,并不是必须存在的。
他喜欢那个站在廊下说话时,自信中带着小小轻蔑的黑发青年,喜欢他认真切磨草药时专注的脸庞,喜欢他说话的时候带点江南味道的口音,喜欢他狠心时毫不犹豫的模样。
更喜欢他心甘情愿雌伏身下时,喘息的神情,和拥吻着时眼帘微垂的样子。
不常说情话的男人,一旦爆发起来,还是蛮猛烈的。
楚衡有些惊讶,随即看见男人一本正经的脸上,两侧耳朵已经通红,当即笑得差点站不住。直到被人一把抱起压倒床上,这才仰起脖子强忍住笑。
“我会给你回信,也会等你来看我。然后,”他忽地挑眉一笑,伸手揽住陆庭的脖子,撑起上身,主动吻上男人的唇,“然后,等你来干我。”
有的话不能说,一说就好想烧着了引线的爆竹,“砰”的一下,炸得世界都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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