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承裕呢,三儿是怀疑的,倒没多少羞怯。望着那个眉眼一汪水,白白净净的装在精致的华服里面的瓷娃娃,他疑惑的看了一眼身旁他爹,咕噜咕噜的黑眼睛无疑实在问:爹你不是说是个少爷么,这个是小姐啊我怎么服侍?当他从爹的眼神中得到了一个一级命令:小崽子,那就是少爷,以后可得小心服侍着,不然咱俩可都吃不消。
唉,这么块儿豆腐你让我咋服侍?微风吹下春雨打下都能掉一块茬儿,这咋能护得周全。感叹了一下自己的苦命,三儿也只能认命了,没别的,你个屁民,让你进府那是恩典,哪能由得你拒绝,毋庸置疑,权利就是一切,等级也能隔断一切,这个道理,也是三儿后来才懂的。
第一次见到承宗的时候,三儿就真的尴尬了,还很害怕。承宗那时候已经十四岁了,个子长起来比两个十岁的小屁孩承裕和三儿高许多不说,光是俊秀眉眼下隐藏的那一股剑一般的锐气,就足以让人无所遁形,也足以让整个人闪耀,以至于后来三儿对年少时候的承宗的长相没什么印象,除了他那伴随一辈子的蓄满英气的眉眼。第一次见到三儿的时候,承宗整个人都是非常不悦的,因为,那时,三儿正趴在一颗桂花树上。
要说为什么在树上啊,那就有意思了。小瓷娃娃别看长得很冷峻,整个人还是很和气很开朗的,和三儿没几天就混的很熟了。一天两个人从教书先生手下逃出来的时候,跑到花园里玩儿去了,俨然不觉得被先生抓到或者被先生找夫人告状会有什么后果。
三儿正抓着一根小木棍,在花园里的小河边,一下一下的挖着鹅卵石,溅起的泥水沾到了他的衣服上袖口上,他也浑然不觉。说要衣服,自从进了荣府,他穿的也就告别普通的粗麻布了,基本上都是棉布的舒服的小外衫,腰上系着粗绣小腰带拴住或黑色或灰色的小下裤,里衣也都是舒服的白色棉布做的,甚至还有几套好看的丝绸的衣服。要么说人靠衣服马靠鞍呢,三儿虽然长得不算白净,但是好歹眉目五官是端正的,头发也黑黑的顺顺长长,穿上新衣服也俨然是个俊俏的小少爷呢。
然而此时他嘟着个小嘴,连带着脸上的肉肉都在侧脸上划出可爱的弧线。小瓷娃娃踮着脚小心的跳过泥泞的土地,走到他身后,蹙着小眉毛,像是疑惑又像是好奇:“你干嘛呢?”
“挖石头。”
“你不开心么?”
“……”
我们可爱的三儿,其实郁闷的原因很简单。那就是虽然是十岁的小男子汉,但是还从未离开过疼爱自己的娘亲这么久,想家,想两个吃饭时候调皮的会往对方的脸上戳筷子的弟弟妹妹。
当然三儿的心事,瓷娃娃是看不出的,一是他确实还小,二是他也没离开过娘亲,这种感觉他也没感受过。于是,他就真的没当回事儿。
“你们普通的孩子都玩些什么啊?”
“玩泥巴啦,抓野猫啦,冬天还能滚雪球,我还有这么大一个陀螺,梨木的,隔壁李大叔给我做的,我求了他很久呢……”
“那你会爬树吗?”瓷娃娃听着三儿的讲述,不禁皱了皱眉,这怎么不是很脏就是很危险的活计,哪儿好玩儿啊。于是皱着小眉头想了想,问了这么一句。没想到正说在三儿的正处儿上。
“当然会了,我是我们邻居小孩儿里爬树爬的最快的,而且我还不害怕,我还总上房顶呢…”三儿一扔小木棍,拍拍胸脯,骄傲的说。看他这个样子,谁能想象到他刚刚还郁闷成那个样子?小孩子的情绪啊就是来得快去得快。
“额,我才不信呢,你才那么矮,我哥哥都不会爬树,你一定是吹牛!”说着,瓷娃娃向三儿丢了一个挑衅的小眼神。
“我证明给你看。”
我小三儿爷可以身份低微服侍你,但是我可绝不说谎的,况且爬树这个怎么也是自己看家本领,怎么能让你看扁了?于是……
承宗看着天气很好,四月的天气微风习习,晴朗却不炙烤,拿着剑,想去花园里练一会儿剑。然后刚摆开姿势,就感觉头顶的飘落下来几片桂花。遂抬头一看,花丛中露出一个脏兮兮的小脸,脸上裂开了一个不太好看的笑容。
承宗忍了忍不悦,质问道:
“你是何人?”
“……”三儿虽然不认识承宗,但是长眼睛的都看得出来那个家伙不好惹的,而且看着就是个主子。怎么解释上树了?怎么解释怎么办啊啊啊!!!
“哥哥,”瓷娃娃从远处快步跑过来,小手一摆一摆的,开心的像脸上开出花。“他是我的小厮,叫三儿。”
“你不是该在学堂吗?”话是责备的,语气却是温柔的滴的出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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