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勒佛被他瞪得无法,背过身去,一边朝外走一边说:“瞪什么瞪?显你眼大吗?”
窦泽一下楼就看到马路对面的车子,霍司明一手插兜站在车旁,灰色衬衣的袖子有一半折在臂弯,露出坚实有力的小臂,手里正拿着一杯柠檬茶。
霍司明也看到他,待窦泽走过来,自然地把茶递给他,又拉开车门。
“被留下加班了?”霍司明一边发动车子一边问。
“嗯,赶了张报表。”窦泽的语气淡淡的,他口渴,就着吸管喝了一大口茶。
“想吃什么?”
“都行。”
霍司明没再问,径直把车子开到了一家不远处的茶餐厅,点了两份简餐。
刚刚才把人打了一顿,不过两天又叫人帮忙。窦泽的手指绞在一起,他想说,可实在说不出口,看着霍司明慢慢续了两杯茶,他搜肠刮肚的找了句无关紧要的话来说:“你今天不忙吗?”
霍司明的视线看过来,他的眼窝深邃,目光也显得柔和又迷人,直视着窦泽的脸。“还好,前一阵子的收购案忙过了,这段时间就比较清闲。”他一向话少,以往两人坐在一起,只听窦泽叽叽呱呱说他上班实习的事,此时窦泽尴尬在那里,便显得无话可说安静极了。
霍司明慢悠悠啜了一口茶,廉价的茶叶沫子冲出来只有浓浓的涩味,窦泽却习惯,已经抓起杯子饮了一大口,不幸被呛到,咳得眼泪鼻涕都出来。霍司明抽了桌上的纸巾递给他,他接过来先擦了眼睛,那里红红一圈,不知是泪还是呛到的水。
霍司明也不说话,坐在那儿静静看着他收拾残局。
过了一会儿,服务员过来上菜,两份被装在餐盘里的套餐,六十四元一份,还送一罐鸡汤,窦泽以前偶尔会来这里改善生活,那时多半会叫霍司明一起。
窦泽扒了一口饭,胃里又翻涌上来,不上不下哽在那里。他垂着眼,直到实在吃不下,咳得快呕出来,霍司明也不嫌脏,手上垫了卫生纸递到他嘴边,说:“吐吧。”
窦泽的眼泪便吧嗒吧嗒掉下来,他推开霍司明的手,狼狈地弯着腰,声音粗噶呜咽还含混着食物的声音说:“霍司明,你说吧,你想要它我就生,你不想要它我就打掉……”
☆、第八章
霍司明听到这话,表情没什么波澜,他看着窦泽垂头落泪,等了好一会儿,才近乎冷硬的开口:“条件是什么?”
以他们的情谊不必谈条件,可窦泽开口求他,自己先设了条件。
窦泽抬头看他,脸上眼泪鼻涕糊成一片,那张英气逼人的脸在急遽的痛苦下有些扭曲。霍司明不觉得难看,只觉得心疼,可脸上却仍是冷静到不近人情,他又重复了一遍:“条件是什么?”
窦泽在他锐利的目光下退无可退,‘借钱’一词在嘴里来回打滚就是吐不出来。可霍总今天却铁了心似的要从他嘴里听到那几个字。他抖着手,甚至无意识地向后退了一点。最终颤抖着牙齿说:“借我……一些钱。”
“多少?”
“……五十万。”
为了钱,以孩子做筹码,这种事窦泽以前想也不会想,不管是谁动了这念头,他都一定会骂人渣败类,可现在,他自己却这么做了……为了老子,舍了儿子……
霍司明抽了几张餐巾纸递给他,窦泽接过来,擦了脸,又眼巴巴地看着他,像只被抛弃的小狼狗似的,无意识地流露出脆弱柔软的一面。
窦泽这样看过来,霍司明便也看向他,两人的视线接触在一起,窦泽又立刻被电到似的垂下眼。他不敢抬头,任由对面那人把他盯得脸都红了,才听见一个‘好’字。
霍司明说:“我借给你。但孩子的事还是你自己做决定,你想要就生,不想要就做掉,我尊重你。”
窦泽沉默了半晌,低声问:“那你呢?你想要吗?”
“想。”
窦泽又问:“万一生下是个畸形呢?”
“我养它。”
三个字,给窦泽吃下了定心丸,他擦干了脸上狼狈的痕迹,从公事包拿出两张纸递给霍司明,那纸的台头上写着三个字——合同书。
霍司明胸腔微微起伏了一下,像是叹了口气才接过来,快速扫完上面的内容,看着窦泽问:“孕期结束,胎儿诞生之后,甲、乙双方再无瓜葛?乙方保证在五年内还清欠款?”
窦泽抿着嘴不答话。
霍司明的语调还是那副淡淡然的样子,说出的话却十分尖锐,他问:“窦泽,你以为我为什么借钱给你?因为这个孩子?我以为,咱们这几年最起码称得上朋友吧?”
窦泽被他问得难堪,伸手想把那纸拽回来,霍司明却向后侧身,从旁边饭店的意见簿上扯下一支只剩半根笔杆的劣质圆珠笔,龙飞凤舞在甲方的位置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又将合同递还给窦泽,说:“签字吧。”
饭店今天的人不多,两人坐在卡座里,没人看到窦泽之前的狼狈相。他们各自收起合同,霍司明的脊背放松微微靠在椅背上问:“要去洗把脸吗?”
窦泽哭了一会儿,脑子晕乎乎的还有些迷茫,忽然回忆起刚刚难堪的样子,尴尬地说:“那我去洗洗。”
霍司明趁着这会儿功夫到吧台结了账。等窦泽去卫生间洗了脸回来,便看见霍司明长身玉立一身高定拿着自己破旧的漆皮狗公事包等在门口,他赶紧甩着手上的水跑过去尴尬地接回来,问:“这就不吃了吗?”
霍司明说:“这个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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