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烟大漠,寸草难生。
入秋的北方大漠里,烈日如旧。炙热的温度烘烤着金黄的沙子,如火的炎光微动,虚无缥缈的光影在远处随风摇曳,恍如蜃楼之景。
一袭白衣飘摇在大漠之上,一个人、一只骆驼在炎炎烈日下缓步行进着,犹如一粒落在大地的尘埃,渺无踪迹。
段倾城抬眼望了望天,烈日已然向西坠去。再过半个时辰,这片无垠大漠便会完全沉入黑暗。
有驼铃的声音从后方渐渐靠近,黄沙软绵,骆驼的蹄声也极为轻柔,可落在段倾城的耳朵里,却也是清晰可辨。
她内心升起一丝戒备,停下脚步,转身望向后方。过了少倾,远远的,便见有人逆光行来,炙热的风掀动那人一袭月白长衣,翻飞如画。
她眉心微拧,内心却已十分了然,那抹人影再令她熟悉不过,除了沈玉还能有谁?见她停下了脚步,沈玉只消片刻便赶了上来,在她面前翻下身跳下了骆驼背。
“怎么不走了,莫非是在等我?”沈玉笑意不明的看着她。
段倾城有些无奈,“我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才好……”
“那就别说了,反正腿长在我自己身上,谁也拦不住我。”他说。
“随你去哪都好,想去送死也罢,再也没人拦你。”段倾城转过身去不看他,只望着天边渐没的残阳,白衣轻盈,猎猎随风而动。
沈玉听她如此说,竟一时乐从心起,“我能当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我才没那么多闲工夫……”
“行行行,你说什么都行。”他收敛了调笑的语气,又看了看渐渐变暗的天色,“可这天都快黑了,我们还走不走?”
“走吧。”
“好嘞!”说话间,沈玉已然飞身上了驼峰,准备接着上路。
“走吧,如果你想去喂沙狼的话……”段倾城轻牵唇角,冷漠的回身看他一眼,随即牵骆驼往有沙丘的地方去了。
沈玉哭笑不得,他赶紧又追了上去,“段倾城,你什么时候也学别人说话只说一半了?”
“那是你的理解能力有问题,怪不得我。”段倾城头也没回,只一味向前走,任由沈玉在她后面跟着,她现如今也懒得再去问他跟着自己有什么目的,问也白问。
而且她不认为跟在她身边能有任何好处,既然如此,就让他跟着吧,管他是何居心,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天空很快沉入了黑暗,入了夜,天空无月,满天星辰微明。
大漠的天气昼夜温差大,夜晚与白昼相反,没了炙热的日光烘烤,空气中不再炎热,反倒觉得阴冷起来。夜晚的大漠里经常有沙狼岀没,时而传来的狼嚎之声更让人心下生凉。
微风卷起细小的沙粒,在夜空中四下飘散。两匹骆驼安份守己的立在离主人很近的地方,即便是听见了狼的叫声,也没有一丝多余的动静。
段倾城半倚沙丘,独自望着满天星光,偶尔会拿起水囊喝两口。沈玉百无聊赖的坐在一旁,段倾城这一夜几乎不怎么说话,只知道一个人望着天上的星星发呆,他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了任何消遣,都快憋闷死了。
段倾城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如此坐立难安,无奈的摇头叹息。
“你的动静要是再大些,狼群就真该扑上来了。”她说,顺手将自己手中的水囊抛给了他。
沈玉接过水囊,一脸的不明所以,“你给我水囊干嘛?我又不缺水……”
“喝一口,也许你就能安份些。”她说。
沈玉听她如此说,有些狐疑的看了她一眼,喝水还能让人安份?除非她往水里下了药!可他想归想,依然毫不犹豫的灌下了一大口,然而,只这一口却差点把他呛岀泪来。
“怎么是酒?”他不可思议的看看水囊,又抬眼看向段倾城。
段倾城撇撇嘴,“怎么,你不喜欢?”
“喜欢,这么好的东西怎么可能不喜欢?”他乐了,说完又灌下了一口,瞬息酒香满溢,“我怎么就没想到带些酒上路呢……”
段倾城看他一口一口的猛灌,照他这种喝法,要不了一会儿就要见底,她接下来几天可要怎么过?
“给我省着点儿。”她皱眉,沉声说道。
沈玉了然的摇了摇头,“段倾城是,你可真不像个女人……”
段倾城眉梢微敛,“我不像女人,难道你像?”
沈玉一口酒险些喷出来,“你才像女人,小爷我明明是货真价实的男人!”
“一会儿说像,一会又说不像,真不知道你要说什么……”段倾城摇了摇头,见他一副正义凛然解释的样子,轻牵唇角,竟然微微笑了。
沈玉一愣,在看见她脸上忽然绽放的笑容时,竟完全忘记了他刚才拆了自己的台。
十几年后的她,已是威名赫赫的天下第一庄的庄主,冷漠无情,孤傲绝决。江湖上都说她是魔,是修罗。,可她依然和普通人一样,也是会笑的,而且还笑得还很好看。
“有没有人说过,你笑起来很好看?”他走过去,将酒囊还给她,说话的语气竟轻柔了几分。
她抬眼看他,眸中闪过一丝异样,脸上的笑容竟慢慢淡去。
“油腔滑调,还是留着去调戏小姑娘吧……”她略不自在的转过眸光,继续看天上的浩瀚星辰,却不由得想起了另一个人,他好像也曾说过同样的话。
“唉……我说的可都是实话,可你总是不相信我。”沈玉叹气,顿时觉得无趣。顺势靠在了她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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