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莺莺,此时已是日暮西沉,两人漫无目的地在草丛里走了一阵,周光璟忽然就躺下了,手背遮着脸,闷闷地道:“阿策。”
楚策在他身边坐下来,“你想回去看看掌柜的?”
周光璟说:“就这么抛下他一个人,我不放心。”
楚策默了默,道:“那就等半夜再去查看。”
两人跑了大半日,兜兜转转最终又回到那座小县城里,此时天色刚晚,街上依然热闹,两人路过城门口一家酒肆,想起早上想花没花掉的钱,双双停住脚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周光璟说:“用你的钱买。”
楚策拒绝道:“凭什么用我的?你的钱呢?”
周光璟说:“没了,刚你把掌柜的钱袋塞给莺莺的时候,我把我的钱也放进去了。”
楚策沉默了一会儿:“你不早说,我也放了。”
最终两人摸遍浑身上下,总共也只摸出了五个铜板。酒肆老板掂了掂:“半壶米酒。”
于是两人珍宝似的捧着那半壶米酒,窝在酒肆的角落里,你一滴我一滴地尝,等着月至中天。
☆、梁上君(六)
等了很久,楚策忽然问:“你当真没有父母亲戚?”
周光璟答:“当真没有。”楚策于是给他斟了满杯,周光璟也毫不矫情做作,端起来仰头一饮而尽。沉默片刻,楚策又说:“等会儿到酒楼门口,万一有官兵埋伏,你我抵挡不住的话,你先走,我殿后。”周光璟摇摇头:“不成,我是师哥你是师弟,哪有让师弟殿后的道理?你先走。”楚策严肃道:“我比你大。”见周光璟还是一副吊儿郎当漫不经心的样子,焦急道:“虽说你我有几分拳脚功夫,可毕竟官府人多势众,此番没有必胜的把握,必须早作打算。你听我说,你无权无势的孤儿一个,被抓住绝无好下场,我好歹是楚天山庄的人,你若是逃出去,赶紧找师傅通知我爹,说不定我还有几分生机,可你……”
“阿策。”周光璟的面容一派平静如水,他也给楚策斟了满杯,缓缓推到他面前,咧嘴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和两颗尖尖的虎牙:“别老是这么忧心忡忡的,事情还没发生呢,俗话说的好啊,船到桥头自然直,都活这么多年了,哪有这么容易死的?”说完,他把手伸到脖子后面捣鼓了一会儿,解下一枚用红绳串着的晶莹剔透的玉佩来,放到两人中间:“等会儿我们就见机行事,能救出掌柜的一起逃最好,救不了掌柜的起码我们两个要能回来,可若是实在回不来了,紧要关头,也别纠结谁走谁留,谁能走便走,不要拖累对方。”默了默,又是一笑:“倘若回不来的那个人是我,阿策,这枚玉佩就当是我留给你的纪念。”
楚策抿紧了嘴,眼眶有些发红:“你又要骗我了,玉佩给了我,万一留下的那个人是我,你不就没有玉佩了?其实你一开始就打算让自己留下的是不是?”
周光璟立即举起双手:“没有没有,我可没打算把整块留给你。”说完,朝着玉佩用力一拍,再抬起手来时,原本完美无缺的玉佩中间出现了一道细细的缝,周光璟拿走一半再度系回脖子上,把另一半拿给楚策:“师傅说,这枚玉佩,他在捡到我的时候就挂在我脖子上的,想必同莺莺的琵琶一样,是我父母留给我唯一的东西了,现在我送一半给你,呐,你可要保管好。”
楚策定了片刻,抬手接过,小心地放入怀中:“等事情结束后,我就还给你。”
“碎都碎了,你还我也没用,送你的就是你的了,拿着便是。”周光璟饮尽壶中最后一滴酒,抬头看着头顶的清明月光,道:“该走了。”
两人潜行至酒楼附近,一路都是静悄悄的,连只过路的夜猫都没有,从早上逃走的偏门再溜回去,窜到后院一间房门口,周光璟耳朵贴着门缝听了许久,也没听出什么动静,于是回头对身后的楚策轻声说:“什么都听不出来,怎么办?”老板之前一直都是睡在一楼的这间厢房里,楚策想了想,说:“我们进去掌柜的房间看看,要是没人,等明天天亮了,在去街上打听打听他的消息,没事最好,要是他被抓到牢里去了……”周光璟问:“要是他被抓到牢里去了,怎么办?”
楚策道:“总之我肯定不能眼睁睁看着掌柜的因我们遭罪。”周光璟点点头:“对,但是光凭我们两个想要救掌柜的恐怕有点困难,要是能把师傅弄来……”
话音未落,眼前的房门忽然被“砰”地踹开,一位穿着墨黑道袍的道人负手立在门后:“好啊,我听了消息担心你们前来寻人,结果却听见我的好徒弟在商议要怎么把我拖下水!光璟,此次你还想如何狡辩?”
周光璟怔怔地看了两眼年轻的道人,忽然扑过去抱住他的大腿“哇”地哭了出来:“师傅啊师傅,徒弟可算把你等来了!你知不知道徒弟这些天和师弟受了多少苦啊?在这家黑心酒楼里起早贪黑,吃的比猫少干的比猪多,你看看我的脸,都瘦一圈了!还要被那些纨绔子弟调戏!这不今天徒弟不堪其扰,小小地教训了一下那个什么姓王的,就被一群官兵沿途追杀嘤嘤嘤!要不是徒儿机灵,只怕今生今世都再也见不到师傅您了……”
楚策冷不丁地冒出一句:“为什么的是干的比猪多?猪用得着干什么活儿吗?”
周光璟回头狠狠地剜他一眼:“闭嘴!”转身又牢牢抱紧师傅的大腿,眼珠子却拼命转悠着往黑咕隆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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