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守峰欲哭无泪,爬起来立正说:“队长,我知错了!”
陈诺平淡地问:“你知什么错了?”
“我不该说你是疯子,”许守峰哭丧着脸,“我知道队长这都是为我们好,我肯定是一时脑子被驴踢了。”
“哦,”陈诺冷冷地说,“那你就在做俯卧撑的时候说三百句‘我脑子被驴踢了’吧。班长,在旁边数数。”
☆、第十七章 开小灶你有意见?
顾卫南暗中赞同许守峰的话,他想没准陈诺是真的有点不正常,要不为什么精分得那么彻底。
到目前为止,大家都以为陈诺和别的教官一样,第一天的亲切是装出来给人看的,目的是为了掩盖军训生活的残酷,保证他们往家报平安的时候说的都是好话,免得大人操心。可是顾卫南觉得陈诺根本不是装,他根本是从来都那样!但是无论怎么样,都是为了达到训练最佳效果这一终极目标服务。
第一天的时候,顾卫南还可以认为陈诺是碰巧经过宿舍楼,自己碰巧又顶撞了他,才被叫到办公室去“谈心”。然而后来顾卫南发现,陈诺的确是对他这个训练标杆格外“照顾”。每当他白天被-操练得特别厉害,或者被骂得自尊全无,对陈诺恨得咬牙切齿时,总能享受到被叫去“谈心”的待遇。
迄今为止,顾卫南到陈诺的办公室兼宿舍去了四次,在军训结束后被陈诺单独叫到一边有五六次。陈诺的态度说不上多么体贴入微,有时候只是简单的问问他还受不受得了,或者叫他到办公室处理一下训练造成的扭伤之类,但是比起军训时的凶狠毒辣,已经是温和正常得叫人想哭了。这个时候顾卫南往往更加郁闷,因为他一边理智上提醒自己,这是敌人的糖衣炮弹,陈诺只是为了确保自己这个标杆还能继续被-操练下去,一边却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对陈诺产生的某种情感冲动。
顾卫南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受陈诺荼毒后,也变得不正常了。明明知道陈诺是个喜欢玩命军训的疯子,明明自己训练的时候恨不得把他骂死,一边却还是在他训练结束后露出的温和面前缴械投降,第二天又安安分分地被他训练个半死。
如此过了半个月,顾卫南开始害怕单独与陈诺面对面,他觉得他每天就像个被使用到濒临崩溃的电脑,而陈诺却每次都在他崩溃之前帮他重启一下。糖衣炮弹太可怕了,顾卫南经常这么对随艺讲。至于为什么要跟随艺说,而不是平时关系更亲近的许守峰或者于冬冬,是因为他觉得那两个过分活泼的家伙肯定只会拿他开玩笑。
这一天是周日,学员们下午的军训提前一小时结束,每人发了张电话卡,被获准往家里打第一个电话。三个队的学员在六个公用电话前排成长队,一个人最多分配到五分钟的时间,基本上和家里人互相问一遍好就该挂了,连哭诉都没时间。
顾卫南是班长,所以排在班里最后一名,刚巧他前面是彭志飞。趁着排队的空,彭志飞找他聊天交流白天的训练动作,顾卫南不想搭理他,告饶说:“彭志飞同志麻烦你能不能饶了我?训练的时候想这个还不够啊?你已经做的够标准的了,真的没必要改进。”
彭志飞一脸认真地说:“没有啊,你是队长亲手选出的标兵,不问你问谁去?我不是怕明天又被队长训嘛。”
“得了,感情你没看到我今天多惨烈啊。我当着全队被队长叫过去不停做动作,直接练到趴下,你当时闭着眼呢?”顾卫南语气在开玩笑,内容充满敌意。
彭志飞毫无察觉:“可是队长不也夸你做的协调,叫我们好好学习嘛。”
“你别叫我吐,提起那些动作我就想吐。”顾卫南皱眉,“你有问题直接找队长请教呗,我看你不是经常找队长问问题嘛。”彭志飞不说话了,好像被戳中软肋的样子。
自从第一天彭志飞差点跟许守峰打起来,顾卫南就不怎么待见他。而且彭志飞有个毛病,对条条杠杠特别重视,喜欢对别人指手画脚。有时候还会帮顾卫南分析他为什么这个动作被陈诺骂,言谈之中常不自觉流露出怎么不选我当标兵的遗憾。除了顾卫南之外,大概全队经常与陈诺单独聊天的就是他了。
顾卫南经常想,既然有人这么积极主动,为什么陈诺不选他呢?那样自己就可以脱离苦海了。
半个多小时后,终于挨到自己打电话,顾卫南先拨了老家的号码,没想到等了半天也没人接听,他只得拨了家里的电话。
“喂?”
听到爸爸浑厚的声音传来,顾卫南僵硬地开口:“爸,是我。”
顾卫南的爸爸显得很高兴,这是得知考上军校以来,顾卫南第一次主动跟他说话,他赶紧回头叫妈妈过来一起听电话。父母先是问了他的生活,接着又问他教官好不好,训练怎么样,顾卫南一律回答:“挺好的。”
“哦哦,那就好,”妈妈在电话那头都哽咽了,“你爸还说你从小没吃苦,怕你训练受不了……”
顾卫南笑着安慰她说:“没有这回事,连教官都夸我体质好,别人受不了的我也行,来这里以后饭量都大了。你有空还是叫我爸注意着点,多运动运动,他都三高了,还好意思说当过兵啊?——对了我刚往老家打电话,怎么没人接?”
“你已经打过了啊,可能他们正巧出门了吧。”妈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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