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风一怔。他这次来是为了跟周文和套近乎日后好办事,其实没有什么正经大生意好谈,只好说要存点银子。这些银子也不是在光州挣的,眼下倒是不好说了。
不过李长风也不是不知变通,灵机一动,打了个哈哈,摆出一副恳切的表情道:“怪我不实诚,其实这一大笔银子,算是我替妹夫向光州马知府讨来的债。”周文和听到这里,脸色有些不自然,李长风接着道:“我妹夫林凡在光州不幸染病过世,谁知那马正德胆大包天,欺负我妹夫家没留活口,竟贪占了他家财产。幸好这狗官被查出贪污钱粮,主事的钦差大人把他的家产抵了给我,这笔钱里的一大半,就是那狗官的家财。实不相瞒,为了拿回这些银两,老弟也颇用了些手段,是以一开始没有对老哥说明,是我的不是。”
周文和讶然道:“那马正德竟留了那么多家产?”
李长风叹道:“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这个数对他们而言不算多。我拿到的还不是全部,有一大半还是教钦差大人收回去了,谁知道这么多年,他怎么敛了这么多民脂民膏。”
周文和讷讷地附和了两句,随即写包票说生意的事包在他身上。谈妥了之后,两人又闲扯几句,便摆酒设宴。
李长风喝酒去了,酒桌上没有安澜的地方,他便下去同周家的下人们一道吃饭。要说这周家真是钱多烧得慌,给下人的饭菜都是好肉好汤,香气扑鼻。
安澜也真饿了,狼吞虎咽吃了一大碗饭,转脸跟一边周家的下人们叹道:“你们周家当真是阔气,伙食这般好。”
一个小厮笑道:“怎么,咱们这算差的,上头管事的,每天四菜一汤。也不知这辈子我能不能吃上。”
安澜笑道:“咱们做下人的,吃到这个就谢天谢地。不过小哥你瞧着就是个好命人,又机灵,又体面,将来定是吃得上那些好酒好菜的。”
小厮得意地道:“那是,算你会说话。”
安澜又恭维了他几句,随即问道:“小哥你主家这么富贵,真是羡煞旁人。却不知都是做生意,周老爷怎么就这么富贵?可是有什么贵人?”
那小厮被他夸得遍体舒泰轻飘飘的,顺嘴道:“咱们家背靠的那可是大树,不说这海州,这江淮大小官员,京城里也有不少咱家老爷的朋友,就连靖王爷也顾着老爷的面子呢。”
安澜听见王爷俩字,耳朵登时竖了起来:“王爷?那可了不得!只是不知王爷和贵府有什么交情?”
小厮啧了一声:“什么交情?瞧你问的,你不知道,靖王爷还得叫我们老爷一声老丈人呢。况且老爷商路宽广,王爷都还指着他帮忙做大事呢……”安澜正待问他是什么大事,却听得那边管事的一声断喝:“瞎说什么呢你?二两米饭撑死你了,嘴里尽往外喷粪!”吓得那小厮唯唯诺诺再不敢吹牛。安澜也挨了一记眼刀,只好低了头赔了笑:“我外面来的,不过是羡慕贵府阔气,瞎问两句,您多多海涵。”管事道:“算你年轻不晓事,我们做下人的,最忌议论主家,还好今日没被管家听了去,不然可要发大脾气。”他啰啰嗦嗦讲了一堆,安澜脸上堆着笑不住地点头。
不多时,李长风也跟周文和喝完了酒,起身告辞。安澜跟着他回了杏荫斋,见主事大夫林萃忙完了事,正在查账。
林萃二十余岁,穿着水绿衫裙,绾着长发,鬓边别着一朵茉莉花,一边喝茶一边对账,看到李长风带着安澜回来,连忙起身相迎:“堡主回来了?这边备了醒酒汤,可要喝点?”
李长风被周文和着实灌了好些酒,便点了点头。安澜看着林萃,忽然想起来什么,上前问道:“林姑娘医术驰名海州,不知可曾给靖王府里的贵女们看过病没有?”
林萃一怔,随即笑道:“这个自然有的。靖王正妃苏氏娘娘,素有肺病,常召我去看诊的。”
安澜心头一喜,接着问道:“那靖王姬妾里头,是否有周文和家的女儿?”
林萃侧头,很是回忆了一下,道:“倒是有一位美人是姓周的,还挺得宠。家里也是商贾。但是不知是不是周文和的女儿……周家也甚少提起他们家女儿的事,周文和女儿众多,倒没有几个知名的。”
李长风皱眉道:“多半不会是吧,若是女儿嫁了靖王,周文和怎么会不大肆宣扬。这可是大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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