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辰正收起钱袋,大黑没头没脑地撞了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衔走了他一枚铜板。大黑越飞越远,越飞越远,留给他一个潇洒决绝的背影。
“你这只死八哥!”
☆、强取豪夺
洛叶林被寺里的和尚打扫得很干净,干净得白辰想要找个地方隐蔽都没有,无奈只好大咧咧地站在林子里,想着,又折了两片叶子挂在自己的肩头。
大黑呱呱叫着:“装斯文,装斯文,装斯文。”
可怜它还没呱完,一枚叶子卷成的小箭直接将它弹出了林子。
“你爷爷的,你爷爷……”
大黑的聒噪余音缭绕时,就见那名粉衣女子在一小沙弥的引路下进了林子。
被古古怪怪地请来这林子,女子居然也不诧异,却是方才同她说起此事的玄苍诧异了,不过他事后又想起白辰所言,这女子是妖,他一颗凡俗人心自然猜不了妖的心思。
林间枫叶满红,映得那头日色都淬上了胭脂红,徐徐铺在女子的脚前,勾勒出她一袭身影的曼妙。
岂料,光影骤乱。
虚无间,一抹茜色光芒瞬间爆起,顷刻打碎了林间的宁静。
光芒刺目,汹涌来势,竟要将空间一劈而裂。
且见女子的身影迅如光电,似掠光乘风,一点紫光直追眼前的那抹白色身影。
林中落叶纷纷,漫天舞过,无一不被卷进那片紫红光晕中,形如浪尖激荡起的飞花,惊得涛声阵阵。
“老夫好意留你做客,你竟上来就开打。”
“轰!”
只听一声巨响,天际炸起一道绚烂的蓝光,摧枯拉朽地将整个天幕都一把扯了下来,爆裂的幽蓝光芒,如一方巨大的穹顶,把那些纷飞乱撞的紫电一并罩下,仍凭笼中炸响无数道惊雷。
好好的一座林子顿时像被洗劫了般,东窟窟西坑坑,处处疮痍。
白辰惋惜地摇着头走在过来,掌心中漂浮一颗蓝色的冰珠子,内里闪烁着数点紫光,这人竟是把方才的这一幕悉数圈进了他的九幽灵火之中。
女子无力地伏在地上,披头散发如同个泼妇,哪里还有方才一半的贤淑温雅。
白辰不知从哪棵树后拖来了把看着已经腐了一半的椅子,然而他坐上去后,竟然没有裂掉。
“来找我做什么?”他翘着二郎腿,手里把玩着那颗珠子,啧啧啧地说,“你的元魂太弱,强用灵元力,骗骗那些目不识妖的凡人还成,想唬我,也是胆子忒大了些。”
“呜呜呜……”
一头乌发遮住了头脸,若是常人看到,大概会吓叫出了鬼,白辰倒是还好,毕竟他自己就是再鬼门关转了一圈,又死皮赖脸回来的人。
但是!
这种一言不合就哭哭哭!
“再哭碎你妖丹。”
“嘤!”女子凄凄惨惨地抬起一张化了妆的脸,眼底挂着两行哭花的泪痕,“求上仙救我。”
正如白辰所料,这女子的确是妖,但这具身子却不是她的,一阵凉飕飕的阴风过后,那副女子的身子软绵绵地瘫在地上,边上站着一道几近透明的身形。
瞧着十四、五岁模样的少女,梳着一对猫耳似的丱发,抽泣着说:“上仙,我本是只灵猫……”
白辰插嘴:“野猫就野猫。”
“呃。”少女噎了口,顿了顿继续道,“家在京城东教坊……”
“教坊的礼乐听多了?说话也说不利索了?”
“呜……”少女又是嚎啕一声,大哭起来。
少女自称秋儿,原本是只猫妖,在京里最有名的乐坊东教坊修炼,就指望着修成人形的那一日能像教坊里的女子七分,气质婉约,撩人心魄。
结果,不知走了什么背运,竟是让哪只怨魂夺了身躯,反倒将她这个正主赶了出来,猫儿的元魂飘飘荡荡,无路可去,便寻了一些身子骨弱的女子俯体。好在她无甚险恶心思,并没有吸食宿主的精血来护养自己越来越弱的元魂。
“你那只本体呢?”
她既在京城丢了本身,可为何会来到边陲绥林,多半是和她的本身有关,只不过,一只衰弱成这样的元魂,难怪斗不过那只强取豪夺的怨鬼了。
秋儿耷拉着脑袋,唉声唉气:“找不到了。我发现我和那副身子之间的呼应愈来愈少了,近两月里,更是完全断了联系了。”
“上仙。”秋儿一下子跪在白辰面前,两只眼睛肿成了核桃,“上仙,我诚心诚意修了这么多年,没有坑害过任何一人,只想修成人形,脱去妖骨。上仙,秋儿不想前功尽弃啊。我拜了好几间寺院,但只有上仙认出我了。上仙,秋儿求求你,我不想这么死啊。”
少女哭缠在他的脚下,白辰忽然有些恍惚,脑中闪过些支离破碎的片段,隐隐中,仿佛也有人曾经和他说过同样的话。
公子,如烟求你,我不想这么死啊……
玄苍得了白辰的吩咐,不敢胡乱踏入林中,他只能瞧见林中的枫叶片片旋落,却瞧不见那一道结界内发生了何事。
“住持,今个儿风不大,怎的这叶子落得这般快。”
小沙弥站在他身边,踮着脚向里面张望,望见的,仍是一片参差起伏的枫树。
“嘎……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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