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东楼没那么多弯弯肠子,对于大楚的朝局他也不曾真正了解过,可书读多了见识总是不会差的。俗话说暴福不详,天上掉个馅儿饼下来也要看自己有没有那么大的肚子。
请君暂,若个书生万户侯。自古文臣封侯本就是难事,远有张良萧何,近有房玄龄杜如晦直接做了国公,这都是开国功臣。往后面说,清代曾国藩平了太平天国也就是个侯爵。皇上您今儿头一次见我就给我个侯爵,李广知道了会不会嫉妒得从坟里跳出来?
再者,我改造了一个纺纱机,还没量产,您就封我一侯爵,日后我再烧出青花瓷来怎么办?封个国公?等我把大楚军械也给您改造好了,您是不是就要让我当王爷了?当了王爷再立功,封无可封赏无可赏,那就只能赐死了啊。妥妥一步步捧杀的节奏。
付东楼虽然想得夸张,但也不是全无道理,十六岁的娃娃刚行冠礼,立政殿大门朝哪开都不知道就给个侯爷,不被这爵位烧死才怪。
“启奏陛下,小子改造纺纱机不过是偶然得之,纺纱机能造福大楚还要靠众多能工巧匠推而广之,小子实在不敢贪功,敢情皇上收回成命。”
王太卿,王爷,宰相爹,我抗旨也是为你们好啊,我变成侯爷你们就不会心中惴惴忐忑不安?你们可不能看着皇上把我砍了!
付东楼此言一出,顾贤付泽凯与柏钧和心落回肚子里一半。皇上猜忌瑞王与宰相联手又如何,反正一时半会他也没本事把两边彻底扳倒,最多找点不痛快,这可比付东楼当了侯爷好多了。
再说了,接旨的人是付东楼,他要是干脆地领旨了,几位就是有一肚子话都没处说不是,现在可就不一样了。
顾贤真是对这个儿媳妇十二万分满意,天大的荣宠没给迷了眼办傻事,可造之材!
柏钧和更麻利,走到他媳妇身边噗通就跪了,也不管是大庭广众之下,拉着他哥衣摆就开始撒娇:“皇兄您可别生气,楼儿他性情淡泊,对这些侯爵公爵的一点兴趣都没有,您赏他一侯爵还不如赏他些书本古玩之类的雅物呢,侯爵还能比超品的瑞王卿更高贵吗?依臣弟看,您藏着的那副展子虔的《游春图》就不错,赏给我家楼儿如何?”
柏钧昊也挺吃惊。他对付东楼的印象就是国公家的私生子不上台面。虽然刚知道他是木炎的徒弟,可木炎也说了没亲自教过付东楼。就看付东楼分家这事儿,显然是个好强爱财的主儿,封侯爵可是有采邑封地的,又能让这个私生子扬眉吐气,这小子居然不要。
柏钧昊只当他是读书人矫情,非要来个三辞什么的博名声,也不理他那个跟着拆台的弟弟,只对付东楼道:“偶然得之也是你的功劳,不然怎么不见其他工匠偶然得之。我大楚的布匹刺绣天下闻名,朝廷每年从这上面得的赋税可不是小数。你改造的织机大幅提高了产纱量,可是我大楚的小财神。有此物在何愁国库不丰,国库丰盈何愁北燕不灭!你当得起一个侯爵。”
付东楼根本没仔细听柏钧昊信口开河说了啥,他被柏钧和撒娇的语气和“我家楼儿”那个肉麻的称呼恶心到家了,恶心得都有些恍惚了。
柏钧和没病吧,抱着他哥大腿撒娇跟小孩儿要棒棒糖似的是闹哪样啊!丧心病狂!
李全见付东楼呆在原地,好心上去提醒:“付公子,您还是快谢恩吧。”
啥?皇上还想着给我侯爵?柏钧和说那话再恶心意思也很明确,王府也不希望我领这个侯爵啊。
付东楼再一琢磨这封号,顺宁侯,顺着皇上就安宁的侯么……皇上您老是想让我顺着您膈应王府是不是?您也要看看我这小胳膊拧不拧得过王爷的大粗腿啊!到时候当王府媳妇的是我啊,那啥王爷发疯了要把我在床上折腾死您也能救我不成?远水不解近火啊!
“陛下,小子听闻将作大匠公输哲乃是鲁班后人,多年来为大楚改进农具兴建宫室制造军械,建功无数。公输大师还未封侯,小子怎敢凭一时侥幸便领侯爵之尊。若当真做了顺宁侯,小子日后无颜去向公输大师请教,还请皇上成全。”
柏钧昊本就不是真心要封赏付东楼,纯粹是为了分化相府王府,考虑得哪有那么周全。公输哲改进水车设计堤坝又造了新式云梯等等,这些都是全天下人有目共睹的,他还没封侯呢,付东楼这个刚冒头的就封侯,确实很说不过去。
即便要封侯,也要等新式的纺纱机在大楚广泛使用真得了实惠的时候,现在还有好多人不知道那纺纱机是个什么玩意儿呢,这怎么封?
不过柏钧昊此来本就是存心试探,封侯一事漏洞百出也是留了杠眼存心叫王府和相府抬的,若是严密周全一下就把侯爵坐实了,这招棋就废了一半。再说虽然碍着规矩付东楼要开府单过,可付泽凯到底是亲爹,柏钧和的身份也在那摆着,真说不好是给两边添堵还是添花了。
可到现在付泽凯还没表态,柏钧昊不吐口,仍是说道:“贤弟莫要再辞,公输哲那边朕另行封赏就是,也给他个侯爵如何?”
付东楼囧了,这侯爵是大白菜啊,说给就给啊,合着您给我这侯爵这么不值钱,可我怎么没听说这成都城里有好多侯呢?
“皇兄你偏心,楼儿做出纺纱机来臣弟可是出钱出力,怎么不见您赏我,光赏我媳妇儿,他得了脸跟我耍起威风来,臣弟可要夫纲不振了。”
卧槽,王爷你的下限呢!节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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