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里面都反锁了,怎么又把钥匙插在门上呢,就是为了方便这样开门啊?”老人原地站立着,重又看向祁安。
“这里天太冷了,钥匙被冻在里面,拔不出来了。呵呵,阿嬷你说,它有没有可能会转不动了呢,那样我就进不来,或者出不去了……”
“啊!那怎么办,所以你不要反锁住就好了嘛。”
“你怎么穿得这么少,冻着就不好了!‘热起同大家,冷起独自人’。”老人像突然发现了什么一样,语调升高。
“没关系,我又不怕冷,有时候还越冷越舒服。”祁安说着,走向墙角处的衣架,随手取来一件黑色棉外套。“阿嬷,要是我能永远冻住了转不动了就好了……”
“说什么呢!你这小孩,年轻岁小,总要想得好一些!”
“哈哈哈,阿嬷,我又没有说什么不好的,也没有想什么不好的啊。其实哪有什么好的不好的呢,只是因为判断标准不一样而已,一些我认为好的,还可能是你坚决不能接受的呢。”
“如果有三个人都说不好,那就说明已经过头了啊。”
“阿嬷,你不要这样一直站着。”祁安在床沿上坐下,换上夹棉帆布鞋。“你要坐床上,还是沙发上,你一进来就可以找地方坐下的嘛,一直站着也吃力。”
“我不用坐,就站一下子,也没什么关系。你平时不在家,我都没有进来你房间的,你的东西都是你爸在理,我不懂也不动。”老人说着,边在祁安身旁坐下。“不敢随便乱坐的啊,老人肮脏,你们青年爱干净。有些老头不自知,一有凳子就抢一样地坐下,走了后年轻人也不会马上占走,有些人还要让人在背后嫌弃议论。我可不要,讨人嫌,多犯不着。我自家孙女不一样的。”
“呵呵呵,阿嬷,呵呵呵……”祁安弯腰系着鞋带,膝盖顶着胸膛,发出的笑声短促而沉闷。
“阿安啊,”老人伸右手抚摸上祁安匍匐着的脊背。
“阿嬷,”祁安一声大叫冲口而出,“你不要碰我!”她弯着腰的身体近乎腾空一跃地直起向右边挪去,然后继续弯下腰来系鞋带。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啊,阿嬷就这样轻轻揩一下也让你这么惊吓了?”老人惶惑,语气中有自我斥责与受伤,手的动作在祁安逃离的瞬间开始缓慢收回。
“不是不是,阿嬷,我受不了任何人的触碰,别人一摸我我就真的浑身不舒服。我去年就因为这样,一个用力就把一个人的手臂打折了,你信不信啊,哈哈……”
“哦,你力气大啊,那还有谁敢欺负你啊。人都说,怕挠痒的女人可是很会疼老公的。”
“嘿,里面可有什么因果关系?”祁安坐着,披上外套。“越是疼爱,也越是容易被欺负。而且我又不是怕痒,准确些来说倒像是过度神经紧张。”
“你满天下到处跑,胆子最大就是你了啊!”
“真的,阿嬷,那些能看得见的,我什么都不怕。呵,我就畏惧那些一辈子都没法着眼甚至不能妄加猜测的,那些不可能是真正良善的事物。真切地存在着,可以被感知,又能被轻易忽视。”祁安看向老人的眼睛。“阿嬷,真的,人的心太深了,有些人掉进自己掘的暗井里,永远爬不出来。可是又只能那样继续着,并没有另外的出口,知道的谁都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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