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太多了,考试考不好就会被老师打,用很厚的书敲头,得罪了那些坏的就会被墨水泼,作业本被撕掉,被拖到厕所打。其实弟弟比普通人更懂得珍视爱与温暖,比别人更细腻柔和。也因此,他总是不习惯依赖别人,对生活的不信任让他太独立了,他逞强嘴硬,倔强沉默,所以我们都觉得他不像寻常人家的男孩子那样乖巧。
或许就是因为这样,只要有人对他稍微流露善意,他就会记得一辈子。更不要说,像陆栩这样毫无保留的对他好,他除了把自己赔进去,也别无他法了。
“怎么不说话,在想什么?”
陆栩的声音让我回过神,我居然就这么自顾自发起呆来。
“你说的......他那个样子......是指没有安全感吗?”我小心地措词。
陆栩眉头蹙起,想了想,缓缓地摇摇头:“不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描述,与其说是害怕或者没有安全感.......不如说是,他找不到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可以挽留他的,他对这个世道已经没了欲求,那种感觉就好像......就好像下一秒死去也没关系......”
“怎么可能!”我怎么也不会相信弟弟有这种心思。
“他的手。”陆栩抬起自己的手,“你知道他为什么会一直戴着护腕吗?”
视线落在陆栩青色的血管上,我缓缓地摇了头。
“高一军训的时候他曾因为中暑而晕倒,因为是班长,我背着他去医务室打点滴,那时候发现的。”陆栩拿另一只手在脉搏的地方比划了一下,“很长很旧的一条疤,虽然看得出愈合很久了,但因为伤得很深,直到现在伤痕都还非常明显,他大概是不想被人问起,一直用护腕遮挡。”
听陆栩这么说,我不由吃惊地瞪大眼,高一的时候我和弟弟并不共班,我从没听他说过这件事,更没想到看起来很乐观的弟弟居然有过自残的行为,有些结结巴巴:“可、可是平时他看起来还挺正常的......”
陆栩微微笑着点点头:“的确,现在已好很多了。”
他的语气一如既往淡然,没有添加任何感情,可我却觉得那是一种隐晦的责备。
天色渐暗,四角泅出墨色,终于熬到晚上,买了船票坐上船,看着对面的岛屿渐渐靠近,我心里也跟着紧张起来。
靠岸后,三人沿着栈道一路往下,路过那间墓园时,我忍不住停下脚步。
上面的锁已经腐坏,只要轻轻一推,就能打开。
“思琪?”
见我停步,转变方向走进墓园,阿蛮有些困惑地看着我。
“我......我想先看看这里。”
走近就能发现,这里时常有人打扫,周围的杂草都被清理得很干净,墓碑上也没有什么尘灰泥土,大理石表面被擦拭得光洁无比,我的目光缓缓下移,落在上面那张黑白色的遗照上。阿蛮也好奇地凑前来看,我清晰地听见她惊诧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照片上的人很年轻,大概二十出头,温温润润地笑着,眉目弯弯,左边的唇角漾出一个浅浅的笑涡。
小时候看见的时候并没有感觉,现在再看,才知道有多么相象。
“思琪,这是你亲戚么?”阿蛮在一旁咂舌,“简直长得和你弟弟一模一样!”
陆栩盯着那张照片不说话,眉头紧蹙。
他大概跟我一样清楚,我们家根本没有什么能够往来的亲戚。
视线再往下移,落在刻写碑文的地方,中间书写着:“挚爱宋其嘉之墓”,左边一行小字:“生於1971年4月15日----殁於1993年9月27日享年22岁。”
——殁於1993年9月27日。
我忽然觉得从脚底窜起一阵一阵的寒意,调用全身力气去克制住快要颤抖起来的手,别开眼睛,再不敢多看一眼,急匆匆转过身说:“快走吧,再耽搁天就黑了。”
这一刻,我恍然明白。
那个悲伤至极的拥抱以及那个只有醉酒时才会念出的名字,都是传递给什么人的。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啦啦~~~~亲爱的们快来戳俺快来戳俺~~~
☆、黑暗之潮4【改河蟹字~~】
我们家的房子,就在墓园下面,再走不到五分钟,就到了。
是一栋两层的红砖房,爬山虎郁郁葱葱,几乎淹没了窗门,秋天时叶子变成了橙黄色,被风吹动,像是翻卷的波浪。
老家的钥匙我已经没有了,但我知道哪里还有。
绕到后门,那里堆着一个花架,上面摆着许多花盆,从左往右数到第六个,搬开,一枚用防水塑料袋封住的钥匙就露了出来。
开门的一霎,我以为会有扑面的尘埃,没想到还算干净,连长期封闭门窗的异味都没有。
就好像,真的有人会时不时回来打扫一样。
后门连着厨房,往右拐,就是空无一人的客厅,只剩下一些老家具留在这里,其他的早已搬去了南川。
大概是因为没有人住以后水电都不通了,屋子里暗暗的。
“好像没人唉。”阿蛮东张西望后得出结论。
“上楼看看。”陆栩把视线投向右边的楼梯,当先走了上去。
二楼一共有五个房间,我同弟弟各占一个,最大的一间是爸爸的卧室,另外还有一间书房和一间客房。
每一间房都打开来查看过,并没有人。
真的扑了个空。
我也不知道是失落多一点还是安心多一点,可是弟弟究竟去哪里了?他是否和爸爸在一起?
我拿出手机,忍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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