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小厮便引了公培寅前来。培寅见众人皆一声不语立于院中,殳引又筋疲力竭被人搀扶着在旁,也不知是何意,瞧见靠内屋门口站了一老者,腰身挺拔,双手背于身后,双眉微立,目光炯炯,神态威严,便知即是董大将军了。他不慌不忙上前挽袖作了揖,道,“拜见大将军。”
董屈见其面容英俊,体态端正,气质洒脱非常人可比,便点头道,“你就是公培寅?”
培寅道,“正是在下。”
董屈道,“你如何做了引儿的老师?”
培寅将道,忽见董屈身边殳桧朝自己挤眉弄眼使眼色,心中便知其意,于是向董屈再作揖,说道,“公某无才无德怎么配做得少爷的老师,如今少爷的功课是由其他三位先生教导的。”
董屈道,“如何我才听他人说公先生是教引儿功夫的老师呢?”说着便朝殳桧一瞥。
培寅抱着拳,道,“当初在委佗边界巧遇了罗总管,他将我荐入府中做了马夫。姑爷得知我会一些工夫,便许我伴少爷左右学习,而少爷为人谦恭厚道,常愿意向我讨教,我就教了他几招不上台的招式。”
董屈见其从容不迫,只当他说的真话,便道,“如此说来引儿是偶然才学的这些功夫?”
培寅道,“少爷天资聪慧,过目不忘,我不过从旁稍作指点,他即触类旁通,因而实在是不敢称自己是少爷的老师。”
董屈虽对殳引态度冷淡,可毕竟是自己孙儿,听人如此称赞他,心中自大喜,免了培寅的礼,道,“公先生过谦了。”又道,“你即是我府上门客,又有此才能,我日后即当会提拔你。”
培寅打恭道了谢。
殳桧于一旁面无表情端手而立。
晚间席上,除董家父女互道关怀话语外,其余人都静默不响,偶尔问了自己话才答几句。殳引平时只吃半席便跑去玩了,今日倒也乖乖陪着直到席毕。文苒虽面上说是将军府上的要客,实则和殳桧相同,是邵君软禁于此的。这会儿也没像往常上桌与殳引一同吃喝,只在桌下另开一席,与罗安等几位管事者同吃。
饭食吃毕,又上点心茶水,董屈奔波数日,到夜也疲了,打了两个哈欠,即起身要离开,殳桧等人也不留,随行恭送出门口。然才出门,董屈忽然回了头,指着殳桧道,“明日同我一起上朝。”殳桧一愣,方要问,董屈行人已出了院去。
殳桧不知明日上朝所为何事,一颗心悬着到了夜里,等董氏睡下方才避开服侍的丫鬟去了书房。罗安早等候在门口,见了殳桧忙上前,将作揖唤道,“太子殿下……”殳桧立即摆手止住,拉着罗安的衣袖进了书房,掩上门,才道,“可打听到什么消息?”
罗安弯腰打了恭,说道,“据朝中耳目探听得知,此次邵君急招董屈回朝是为沫北、孟戈、夷桑三属国叛乱之事。”
殳桧惊道,“叛乱?如何此前闻所未闻?”
罗安道,“实则叛乱还未起。前方朝廷派遣于三地的官员近日纷纷送来密报,以沫北为首的三大属国已结盟,不久将派使节前来谈判各自独立成藩国之事。”
殳桧点头道,“氓国以北如今属沫北独霸一方,再加上孟戈、夷桑,邵君若不答应只怕一场恶战是在所难免了。”然后抚须又道,“如此说来董屈回朝必是为了此事。”
罗安道,“太子殿下,此乃天赐良机,如果越国大王趁此叛乱出兵讨伐氓国,恐怕到时氓国倾出兵力镇压沫北等属国已无精力与越国来抗衡了,而殿下也可凭此重获自由之身和皇族尊严。”
殳桧背对罗安,沉思片刻才道,“越国趁叛乱出兵确实能大败氓国,一雪前耻,越国名声也将威震四方……”
罗安立即道,“如此,殿下亦同意此举,下臣将连夜通知城外越国伏兵,好让越王早作准备。”
殳桧神色凝重,沉默半响后摆手,“先不必急着行动,且看看情况如何,如果邵君同意他们独立成藩的话,到时越国有任何轻举妄动反于我们不利。”
罗安急道,“殿下如何想不通呢?既然邵君急传董屈回府,即是表明其不会同意沫北等属国的请求,何况如果氓国同意了,各国皆会以为氓国惧怕区区从属国,到时氓国气势、威严大损,越国若要出兵讨伐还怕没有国家结盟不成?”
殳桧斜眼朝罗安一瞥,不缓不急说道,“罗太尉所言我又何尝不知呢,只是如果越国果真出兵,我们的性命恐难保。虽说此举看来于越国有益,实则是小益而大害。如今越王已年迈,而我久困于氓,越国国内必早有异心者觊觎皇位,背地里筹谋造反,如若我死于此地,虽我儿殳荣仍在越国,然其毕竟年幼,介时有人图谋不轨发动政变恐怕荣儿无力招架,周围各国趁此内乱也会纷纷攻打越国,越国岂不是要遭灭顶之灾。”
罗安听闻殳桧言辞恳切,深谋远虑,忙磕头请罪,“殿下所言极是,罗安只顾眼前利益反将越国推往深潭泥沼,实在是下臣失职,还望殿下恕罪。”
殳桧将他扶起,道,“此乃罗太尉忠心,我又如何会怪罪于你呢。只是当前境况,我们且静观其变,切勿打草惊蛇。”
罗安作揖称是。
培寅因被叫去了董屈跟前回话,接着又与罗安等同席食了晚膳,故而到夜了仍未有机会见到芄兰。好容易等四下人声静了,才揣了玉簪于袖中到芄兰屋前,见屋内有光,但顾虑自己身份不敢贸然前去叩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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