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大王,关于监察御史所弹劾之事,你们可有甚么话要说?”大理寺卿清咳两声,正色问道。与这两位郡王打交道也有一段时日了,他很清楚这两位天家贵胄的性情有何特点。看起来“骄横”的天水郡王其实很“率直”,看起来“温和”的新安郡王则很聪慧通透。不过,二人毕竟都只是少年郎而已,在处事方面尚不够圆滑老练。当然他也无意给他们设甚么陷阱,所以提问尽可能简洁利落一些。
“一派荒唐!”李璟应道,“我和堂兄不过是照着旧例,给吏部考功员外郎去了一封信,举荐王子献而已。如果这也算做是贡举舞弊,那朝中有谁不曾举荐过士子?有谁不曾给吏部考功员外郎捎带一两句话?!他们也都是贡举舞弊?!”说罢,他眉头高高一挑:“诸公敢保证,自己就从来不曾举荐过士子?”
“……”大理寺卿回道,“若只是单纯的举荐,自然符合惯例。每一载省试,朝中众臣都会给吏部考功员外郎举荐士子,这确实算不得舞弊。不过,王子献被内定为甲第状头的言论又是怎么回事?”
“这便要问一问两位监察御史了。”李徽接道,“先前流言之案的供词,也许你们从未见过,更从未听说过罢?已经有士子承认,王子献被内定为甲第状头是他因嫉妒之故传出来的谣言。不知监察御史用谣言来诬陷我们兄弟二人涉入舞弊案,又是何道理?”
“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其中一位监察御史坚持道,“这绝不仅仅是士子之间的流言,连我们这些官员都听说了!!两位大王又作何解释?”
李徽无比讶异:“这需要我们解释么?我不过是因为与王子献有些交情,又觉得他一回京便忙着准备省试不容易,所以顺手便让兄弟姊妹们都举荐他一回罢了。难不成就因为我们举荐得多些,多出了几分力,你们便毫无道理地揣测我们在此事中做了什么手脚?谁曾亲眼见过、亲耳听过,我们要求吏部考功员外郎给王子献内定甲第状头?证据何在?证人何在?”
“这种事情必然是私下办的,谁知道两位大王是何时何地说的?”另一位监察御史道,眉目间满是不屑之色。然而,御史中丞等人已是不忍直视,心里觉得似乎应该将这两人究竟是如何入的仕途查得清清楚楚——毕竟,那一位主官都不愿意自己的属下居然是这样的蠢物,连防着他们做蠢事都防不胜防。
“原来如此……全凭猜测?”李徽双眉微拧:“那你们便老实承认罢!究竟收受了何人的贿赂?是否高达数千金之巨,才驱使你们利欲熏心地来弹劾我们堂兄弟二人?区区千金,便想让我们兄弟二人声名扫地,真是好买卖。亦或者,有人给你们许了什么如花似锦的前程?!足够你们俩动心冒险?”
两个监察御史怔了怔,气得连脖颈都通红一片:“某等何曾收受过什么贿赂?!大王莫要随随便便血口喷人!!”
“谁知道你们私下办了什么事?做成了什么交易?”李璟立即接过话,冷笑一声,“怎么,你们居心叵测地胡乱污蔑我们堂兄弟,无凭无据的,还理直气壮,振振有词——我们堂兄弟弹劾你们收受贿赂,诬告皇亲,反倒是成了‘血口喷人’?!”
“某等绝无谋利之心!为的是那些不平而鸣的士子!为的是进士科贡举的公义!”
“好一个为了公义。以公义为名就能行污蔑之实?啧啧,我从未听闻过这样的道理。”
听着底下的唇枪舌剑,御史中丞倏然压低声音道:“天水郡王若是回过神来……辩才亦是极为难得。你们看那两个蠢物,还是监察御史呢,就只有点笔头功夫,连说词都不肯好生地想一想。”
“不过是蠢罢了。以为能够一击即中,但其实只是受人利用而已。”刑部尚书抚须回道,“新安郡王说得是,他们背后必定有人指使。就算是甚么‘不平而鸣’的士子,可能也并不干净。”
大理寺卿微微颔首——他们三人忽然明白过来,圣人让他们查流言之案却没有查得甚么蹊跷,他们还以为是圣人找的借口,却原来这蹊跷动静都隐藏在这桩案件里了。那便绝不能轻易放过,结果必须让圣人与整个宗室都满意。
眼见着监察御史与李璟争论得口沫横飞,李徽遂圆场道:“光是这样说,也辨不出是非对错来。不如这样罢,诸公派人仔细查他们之前与何人来往,最近家中用度是否宽裕许多——再查查我们兄弟姊妹给吏部考功员外郎的信,让这位员外郎过来说说,我们兄弟在何时何地让他内定王子献为状头?我们且来瞧瞧,究竟是谁在说谎?”
顿了顿,他又道:“此外,关于甲第状头的传闻,不如诸公再问一问国子监祭酒?听说他对王子献十分欣赏,先前审流言之案时,此话也是以他为源头的。”
三司主官自然点头答应了,遂让两位大王暂时去旁边公廨中歇息,其余人等皆留在堂上继续等候。
☆、第一百二十六章 栽赃陷害
因监督流言之案的缘故,这些时日以来,李徽与李璟每天都宛如点卯一般出入大理寺,勤勤恳恳,从不懈怠。不仅濮王府与越王府,连朝廷众臣都早已经习惯见到两位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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