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夫人轻轻拍着她的背,亦是泪眼婆娑:“我的儿……我可怜的孩儿……此事必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否则,这家中还剩下甚么规矩?至于婚事,他们一同落了水,也只能结亲了。我的儿,莫要伤心了,为娘日后定会帮你寻个比王大郎更好的如意郎君!!”
对于种种内宅手段,杨士敬并非不知晓,却从来只是嗤之以鼻而已。如今却一时不慎,因区区一个庶女的小心思便坏了自己的盘算,心中的怒火不由得猛地燃了起来:“十娘绝不能配王子献,必须将八娘嫁过去,方能与王家结为两姓之好!”
韦夫人一怔:“那十娘该如何是好?众目睽睽之下……”
“就说她落水得了风寒之症,且将她送去寺庙里住两年再说罢!横竖她不过及笄,等再过两年,给她随意寻一桩婚事即可!夫人,家中的规矩也该仔细些了!!咱们杨家女居然如此轻狂,传出去岂不是毁了弘农杨氏的名声?!”
闻言,杨八娘的哭声渐渐小了,韦夫人的神情亦略微缓和了些:“阿郎说得是,我会好生给她们立一立规矩,绝不会让家中再出这样的事。”
自以为一切已然尽在掌握的杨尚书抚了抚长须,便又道:“这两天便立刻将十娘送出去,仔细约束家中的仆婢,不许他们胡乱传甚么流言蜚语。至于王子献,由我亲自去说——或者明笃更合适些——明笃呢?”
就在这时候,杨谦沉着脸走了进来,拱手行礼道:“阿爷,母亲,方才的事,儿子已经处置妥当。十娘已经送回了院子,正饮着药,卧床休养;王二郎也送到了客院当中,亦有医者给他诊断。”
“王二郎?!”转瞬间,杨士敬的脸色已是一片铁青,“怎会是王二郎?!”
杨谦怔了怔:“王大郎与王三郎一直在我书房中,唯独王二郎去更衣……返回来路过湖边的时候,便遇见了十娘……”说罢,他拧紧眉头,低声道:“是儿子行事不慎,没有事先多安排几个人跟着他。”
“王二郎?”杨八娘抬起泪眼,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当时好几个姊妹都说想远远看一眼新科甲第状头,我们也只是立在望山亭里看了看,并未细瞧。难不成,是那王二郎与王大郎年纪相近,十娘许是……许是认错了人?”
她语中带着些微惊喜之意,杨士敬与杨谦自然听得出来,只是都不想与她计较罢了。韦夫人则轻轻地拍了拍她,微微摇首。杨八娘这才回过神来,低声道:“那,这桩婚事……十娘与王二郎,还作不作数?”
闻言,杨士敬再也绷不住心中的怒意,猛地踹翻了旁边的书案,冷着脸转身出去了。他并不是可惜这桩姻亲,如王子献这样的少年英才也并非只有一种手段能拉拢——他仅仅只是怒于家中一切居然不能尽在他的掌握,自己的谋划竟然会出这样的差错而已!!
杨谦朝着杨八娘摇了摇首,又向着韦夫人行了一礼,这才急匆匆地跟了出去。
半个时辰之后,杨谦来到了客院之中,对王子献与王子睦道:“此事是十娘的过错,一时不慎,竟连累子凌也一起落了水。不过,他们既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落水,又一同被救上来,家父与家母都以为,或许也是他们的缘分。”
依旧带着几分担忧之态的王子献拧紧眉,正色道:“虽是意外,但男女原本授受不亲,他们二人自是该定下这桩婚事。”听起来,他对这桩婚事仿佛很是赞同,但神色之中却没有任何欢喜之意:“表兄放心,我们会立即回商州禀明父母,请他们开始筹办婚事。”
杨谦微微一笑,见他依旧不喜不怒,禁不住又低声道:“你也该知道,家父原本看中的是你这个新科甲第状头,有意将八娘许配与你。如今,十娘与子凌结为婚姻……你这个新婿,或许是与我们杨家无缘罢。”世家之中,也断没有两兄弟与两姊妹结亲的道理。虽然同样是姻亲,杨家新婿与新婿之兄却是两回事了。
“表兄说得是。”王子献亦是温雅地笑了笑,“姻缘天定,自有其道理。”
☆、第一百五十二章 心动神摇
因着内外种种不入流的小手段合力,杨士敬杨尚书的盘算终究成空,独自在书房生了许久的闷气。出了这样一桩事,遮遮掩掩尚且来不及,杨家哪还有甚么心思继续举办夜宴?于是,原定的夜宴便借故取消。好不容易恢复平静的杨尚书特地又差遣了杨谦,相邀王子献与王子睦前去外院书房陪他小酌。
期间的劝酒试探自不必多提,王子献亦很是真情实意地唤了几声舅父,总算是令杨尚书神色微霁。酒至微酣的时候,他禁不住端详着眼前这个反应淡定的少年状头,感叹道:“子献,如你这样的新婿,也不知有多少人正在暗中虎视眈眈。唉,也是老夫与你无缘,没有机会听你唤一声岳父。不过,一声实打实的‘舅父’应当不会错过。”
“舅父何曾有虚实之分?”王子献举杯微笑。他犹记得,杨尚书应有一姊一妹:妹妹便是先帝杨妃,淮王李华与安兴长公主之母;姊姊嫁入河东裴氏,若论子女年纪,至少应当与安兴长公主相近。不过,既然他是真心做媒,又自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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