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人是种态度,在多次的分分合合中吴钧成早已明白。所以每回分他都会去找,有时真心,有时假意,这次是真心还是假意连自己都弄不明白了。
就如当年养他的奶奶卧病去世,他心里感觉解脱,但参加葬礼还是极其悲伤。
大同小异。
其实他并不是很难过。
席地坐在冰箱旁,喝了一罐又一罐冰啤酒,凉的整个人都没知觉了。偏生头脑还很清楚,清楚的意识到,齐宇翔离开,自己也是无所谓的。都是男人,谁离开谁能有什么大不了。
“啪。”屋里的人又打开一罐啤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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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咱们去哪玩?”方巡笑嘻嘻问。
齐宇翔穿着睡衣坐在沙发上,头也没抬:“不出去,别烦我。”
“啧啧,这臭脾气。”方巡毫不介意,“我们开车去外地兜风?”
“你想np?”齐宇翔的眼神充满鄙视。
“哇靠,老子像那么没节操的人吗?”方巡受不了污蔑似的,立即跳脚。
“二十年前就掉干净了吧。”
“我说,这样不好。你失恋了拿老子开刀,这不公平,嘤嘤嘤……”
“死开。”齐宇翔特别看不顺眼方巡撒娇卖萌,每次都想揍他。
“那我出去玩。”方巡一边说一边真打算出门似的换衣服,“你真不去?”
“不去。”
方巡耸肩,也不再贫嘴,兴致勃勃地收拾好出门。
听见门响,齐宇翔这才抬头,他的脸一向很白,这时更是苍白,紧绷而无表情。
呆坐一会,从行李里拎出电脑。
电脑硬盘里,还留着他和吴钧成的合影。
这是他犹豫了再三都没有删掉的东西。人的生命有多长呢,他和吴钧成在一起的时光,已经贯穿了整个少年、青年、甚至人到中年。
十七年,哪怕是对自己时光的纪念。
在一起久了,分开的过程无疑痛苦,就像血肉慢慢撕裂,过程难免揪心。
吴钧成是他爱上的第一个男人。
男人的感情往往说不清楚,他喜欢过甲乙丙丁,也跟若干人上过床,其中有些人,他甚至还在喜欢与爱之间徘徊过,但只有吴钧成,能让他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爱他。
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这么些年,早不是当初那个毛头小伙子了,再说爱情这个词,呵,爱情。
齐宇翔看着那张照片。
照片里的他们还年轻,吴钧成高大强壮,深麦色的皮肤,肌肉饱满有力,衣服下的健朗气息轻而易举弥漫出来。剑眉朗目,面孔线条干净利索,一双眼睛清澈而锐利。而站在他旁边的自己,神情始终怯怯,个子只到他脖子高。
那时他才十七岁,还不知道自己喜欢男人,只是一味羡慕他,一有空闲就默不作声跟着对方。
吴钧成常常与小痞子们打架斗狠,但对老实乖巧的好学生却从不招惹。凭这点,就比一般的痞子难得的多。而且吴钧成明知道齐宇翔总跟着他,却一次都没撂过狠话。
跟多了,也开始说几句话,话多了,就慢慢成了朋友。
时光总是这么不可思议。
齐宇翔现在还记得那段小心翼翼、又暗暗欢喜的日子。
他喜欢着对方的喜欢,笨拙的展示自己最好的一面,想要把满腔的情意都交付对方身上。
后来,后来呢?
吴钧成脾气太暴躁,做事很少会为他着想,一次一次,一年一年,再美好的感情都会被磨灭,这么多年真的心力交瘁了。
齐宇翔承认自己已经变得世故,他早就开始试图摆脱双方的感情枷锁。
分分合合,这次终于成功了。
律师信那人已经收到了吧,此刻是什么表情呢,肯定咬牙切齿的想把自己打死。
齐宇翔嗤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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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年的相处毕竟不是白来的,吴钧成“想把他打死”这点是真的。
可关键是吴钧成真想打,却找不到对方的人。
郁闷之下的吴钧成喝了半夜啤酒,喝完直接躺倒在地板上,直到被尿意憋醒。
下意识的上着厕所,整个人都感觉不到肉身的存在了,只有冰凉凉的麻木。
使劲揉了下脸,眼睛恍惚能看重影,吴钧成呆愣愣地对着镜子。镜子里的人面孔发白,眼睛赤红,嘴唇高热红肿,完全是一副鬼样子。
也没功夫在意,吴钧成梦游一般歪三倒四晃到卧室,栽到床上,就睡着了。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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