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迹沉吟片刻,在他手腕一按,似有若无地一滑,似是摩挲他腕上的肌肤,又似无心为之,楼至不知他的底细,倒不好贸然发作,只听王迹笑道:“连日暑热,正欲提醒先生更换春衣,却不想先生已径自换了,倒省得晚生再走一趟。”楼至见他神色坦然,只当刚才是自己反应过度,便释然道:“前日见剡冥他们都换了短打扮,所以想起行李里的春装未整,今日无事,适逢师姐来取换洗的衣物,所以想着换了。”王迹不着边际地打量了他几眼道:“七重纱衣,唯先生得配此物,方显’云想衣裳’意境”。楼至生怕他又说出什么“花想容”之句来,谁知王迹话锋一转,与自己谈起今日的脉象来。一时间前面传饭,渡如何来邀自己前去,倒是王迹推说还要回房拟了方子参详,请他二人先去用膳,自己不能相陪。楼至因近日王迹态度暧昧,相处起来不似往日自在,如今幸得他被琐事缠住,连忙与渡如何往前厅去了。
一时间吃毕晚饭,又到了掌灯时分,楼至回到房中闲来无事,想着日间对镜曾被王迹打断,倒不曾仔细端详这七重纱衣,一时起意,复又揽过铜镜,却见铜镜上分明几行小字写道:“镇日流连乐昌镜,唯恐凋零玉珠颜。一片丹心分几瓣,举案齐眉到君前。”
楼至见了那镜上的词句,分明便是一首情诗,观那墨迹还未干透,必是自己用膳之时他人所写,细看那几行小字,与日前在内堂悬挂卷轴之处的笔记极为相似,莫非竟是王迹所为?再观王迹近日态度愈趋暧昧,一时温文谦逊,一时咄咄逼人,好教自己招架不得,若此诗便是引子,那岂不是近日内便有动作,到时若与他撕破脸,自己的病体又终非了局。又想到前日因赠披风而勾起的那桩荒唐事,楼至愈发心虚,恨不得立刻便离了此地,只是彼时已是更深露重,倒不好为了自己疑心之事惊动众人,只得挨到天明,仔细跟师姐商议了再做打算。楼至打定主意,当下和衣而睡,却是辗转反侧,终难成眠。
一时之间正欲朦胧睡去,忽听得屋顶竟有瓦片响动之声,楼至到底曾经统辖武林多时,如今虽为病体所累,但警觉之心并不曾稍减半分,一听便知是那夜行之人腾身屋脊之声,楼至内心猜疑是王迹所为,然则他虽知王迹对自己态度暧昧,却深信他的人品断断不至如此不堪。疑惑之间但听得那脚步之声远去了,楼至未及细想,披了衣裳便纵身上房,跟随那夜行人而去,不想那人身形迅捷,楼至不过耽搁了片刻,却已失了踪迹,楼至见情势危急,也顾不得夜深人静,疾行至渡如何房门之外,意欲唤醒她商议对策。
夜凉如水,楼至伸手在渡如何客房门上轻扣几声,不见回应,却听得屋内有轻微响动之声,楼至心系师姐安危,情急之下推门而入,却见王迹立于屋内,衣襟沾满血迹,地上分明躺着渡如何的尸身。
“师姐!”楼至见状又惊又痛,伸手抱起渡如何尸身,探她脉息,却是已经亡故多时了,楼至原是佛乡一脉的子弟,当日佛乡势力在中原武林首屈一指,座下弟子何止千万,若不是那场武林浩劫,与楼至交好的同门亦不在少数,如今佛乡凋敝,子弟已死伤泰半,自己同门之中唯剩师姐与师弟几人,如今乍见师姐亡故,怎能不痛彻心扉。楼至经此变故,方寸已失,强行以自身功体中的佛气灌入渡如何的尸身,无奈早已回天乏术,王迹在一旁冷眼观瞧,见楼至气息已经不稳,竟不避嫌,上前拉住他的胳膊,楼至见王迹如此无礼,再联想到连日来他对自己似有觊觎,如今又在师姐亡故之刻身染血迹,莫不是他对自己欲行不轨,给师姐瞧见了,是以杀人灭口?楼至想到此处,再难压抑悲愤之情,甩开他反手一掌喊道:“闪开!”
原本两人根基旗鼓相当,只是楼至经历浩劫以来一直魔气缠身,但他性子强势,行事极端,蕴果谛魂为此深为忧虑,是以借用佛门法器将其元功锁住,加之楼至诞育质辛之后,性子日趋平和,近年内并未动武,如今一时之间早已不是王迹的对手。
王迹见他发招攻击,竟不闪避,神色不复温文之态,眉宇间肃穆异常,摇头言道:“废招。”长袖一舞,便将他此招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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