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宁安是多么的庆幸,那时的林夜那样小,还不懂得他们之间所谓的身份的差距。他是多么庆幸,那时的林夜主动向他伸出了手,递给了他寂寥生命中的一个希望。
直到现在,周宁安回想起当时,都觉得既然林夜朝他走了第一步,那么剩下的不管多远的距离,他都可以努力走到的。
那一天的结果,是他父亲匆匆赶到把他接了回去,他出来的太久,把他们都吓坏了。周宁安记得父亲当时的表情,焦急,无奈,却没有爆发一句争吵。他们冷漠的把他交接了过来,临走前,他父亲回头说了一句:“就算父亲是我,好歹也是你的儿子。你别……别这么明显。”
他的母亲毫不犹豫的当着他的面说道:“那你就管好儿子,别让他再来找我。”
他的父亲想捂他的耳朵,可是来不及了,他站在那儿,明明白白的听到了那一切。
“就算你怪我,可他做错了什么?”难以形容的沉痛语气,被一个几近疯狂的冷漠眼神拦住了去处,无声的飘散在医院安静的走廊里。
周宁安有些后悔,如果他没有来,或许他们本可以不用这样面对彼此,可是他也一直很想问一问,他到底做错了什么,连哪怕是伪装出来的关爱都得不到?
直到林夜把他赶走,直到父亲去世,直到真相大白,周宁安才终于明白,从头到尾都是错的,他本就不该出生到这个世界来。
所以没有人会爱他,他也不怪任何人。
林夜拎着饭盒走进病房,正好小护士刚给病人量完血压,见他来了,很熟络的打招呼,圆圆的脸蛋笑起来还有两个小酒窝,很是可爱。
“林哥你来啦,又来看你爷爷,今天带什么好吃的了?”
“今天熬了海鲜粥,炖了西红柿牛腩,还有俩小拌菜。”林夜把饭盒一层一层的打开,色香味具全的食物让病房里的人都食欲一振,他赶在护士训他之前陪着笑脸,把楼下小卖部买的小牛奶塞到她手里,装作很可怜的说道:“护士姐姐,我一周才来这么几次,平时吃的清淡点就算了,周末好歹让我尽尽孝心吧。”
说罢,还可怜兮兮的眨眨眼,试图挤出来几滴并不存在的眼泪。护士被他逗笑了,轻轻拍了他一巴掌,故意板着脸说:“跟你说了生病不能吃太油腻的,你看看,这病房里谁家属来看也没带过肉腥啊,就你孝顺。就这一次啊,下次绝对不行了。”
这番话她是每周都要说上几次的,林夜知道这是又糊弄过去了,露出了招牌式的虎牙,语气偏又正经起来,说道:“好好好,你说我要是都懂了,我不就也是个白袍天使了?这天使可不是谁都能当的,是不是护士姐姐?”
“谁是你姐姐,我还小着呢。”护士被他看的脸一红,心里却又受用的很,扬手又拍了他一下,推着小车出去继续查房了。
林夜笑嘻嘻的到病床前坐下,床上的病人面带微笑的看着他调戏完小护士,待人出了门之后迫不及待的问道:“我说,你不会真的就带了这些来吧?”
“哪能啊,”林夜神秘的一笑,从怀里掏出一瓶小瓶装的二锅头,“要没有这个,我哪敢进来啊。”
“哈哈,这就对咯。”老人开怀的笑起来,把酒倒在小酒盅里嘬了一口,慢慢的咽下去,无比享受的闭上眼睛回味着,“有酒才叫活着呐。你说说,光是在这儿睡醒了吃吃饱了睡,用这个输液瓶子吊着命,我再活个一百年有什么意思。医生以为人喘着气儿就叫活人,我可告诉过你,活着啊。”
“活着就是要高兴。”林夜接过话来,又给老人倒上一杯,看着他喝的高兴,都快哼上小曲儿了,心里自是安稳了不少。他犹豫了一下,张口说道:“爷爷啊,我可也先说好啊,这肉我还能每周带来,酒真是最后一次了。快要安排手术了,咱们也得配合人家医生工作不是。”
老人听了,把酒一干,闭着眼没说话,半天才悠悠的开口道:“还真做手术啊?你哪儿来那么多钱?”
“钱的事儿您不用管,我这不是又找了个打工的地方吗,还挺挣钱的。”
听闻这话,老人睁开眼看了他一眼,有几分严肃的说道:“林夜,我得这病的时候就说过,治不了就不治,你可不能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出来。不然往后,我拿什么脸去见你爹?”
“哎哟哟,还伤天害理呢,您说什么呢,我就是想抢银行我也得有那个本事啊。”林夜满不在乎的笑笑,安抚老人道:“不是说了嘛,我现在打了两份工,钱的事儿不用担心,只要有条件咱们就治。您不是一直念叨着还没见我结婚生孩子嘛,就我这个德行,不多熬几年您哪看得见呐,到时候还指着您给我看孩子呢。”
林夜说完这话心里稍微有点别扭,他不知道自己这辈子还会不会有娶妻生子的那一天了,但是为了当个念想,也只能先这么说。
“带你一个混小子还不够,还给你带孩子?我可没那么大能耐。哎,你这孩子,就是太孝顺了。就是亲孙子我也没指望着他能这样,现在有你,我这辈子也算值了。”
老人说的很平和,林夜却微微红了眼眶,嘴里还是一本不正经的语气说着:“我不就是您的亲孙子嘛,自打我爸没了,您把我养到现在,这不算亲的,什么算?”
老人见他这样反应,欣慰的点点头,没再说话,两个人开始大口的吃着林夜带来的东西,馋的病房里其他几位老实的吃清水煮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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