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身侍从小哲点点头,凑近一身华服的人轻声道:“听西苑传来的消息说这回苏公子病得可严重了,王爷连续几个晚上都守在那边不肯走……”
“病个鬼!”插在发间的坠子被晃得滴里当啷,李曼暴躁地在原地转了两圈,瘦弱的身子里像是含着无限的力量,随时都能把周围的人炸得体无完肤:“小爷看他就是皮又痒了!一把岁数的老男人没事儿发什么贱*劲儿!”
知道这位主子的脾气,小哲唯恐他迁怒自己半分,一边点头如捣蒜,一边应和地装出满脸愤怒:“老*不*要脸的烂*东西!主子,咱不和他计较,王爷也就是一时兴起了。等这两天一过,王爷一准回来!西苑那么个烂地方哪是能留得住人的!”
心里终于顺了一口气,李曼端起桌子上的果子露猛灌几口,嘴角边也带上笑意:“话是这么说,但小爷我就是瞧不得他苏莞烟好过。不给他点教训,我李曼就随了他姓苏!”
好吧好吧,小哲无奈地点点头,既然劝不了,不如随着他,反正出事有他顶着。小哲在东阁待了将近两年,多多少少对楚王爷这个人有了些不同于表面的认识。比如,贵为王爷的韩辛辰什么样的宝贝没见过,可他偏偏极端恋旧,用惯了的东西就是别人看来是一堆破烂,他也能当成宝贝一样供着;惯常伺候他的下人要不是犯了大错,也就是一顿板子了事,换是一般不会换的。所以这东阁就是这样,铁打的下人,流水的主子,今天是你李曼,明天就可能是王曼、张曼,甚至是苏曼,只要是把王爷伺候舒服了谁还不都一样?
“不要七想八想,没事给小爷专心点!咱们现在就去看看‘缠绵病榻’的苏公子”,李曼的手指狠狠剁在小哲头上,尖细的嗓子、勾画精致的眉眼模糊了性别。
小哲讨好地笑笑,垂着头跟在气势汹汹的李曼身后。通往西苑的长廊是九曲十八弯,路上人的心里也泛起了小九九:“王爷从前喜欢的不是这类型啊!就算是这回真喜欢了,也没道理从不在过夜。可要是不喜欢,为什么要把李公子送到东阁来呢?”
看着韩辛辰一脚迈出大门,在床榻上躺得腰酸背疼的人终于出了口气。一连多日的“卧床不起”,身上的骨头都在叫嚷着酥麻,脑子也躺得晕晕乎乎,看样子这柔弱也不是谁想装都能装出来的。丫鬟、内侍还在床边转悠,苏莞烟也不好有大幅的动作,只得佯装不适轻轻地翻了个身。
说不来王爷是真上心,还是陪着他做戏。苏莞烟犹犹豫豫着自己这病什么时候能好转,生怕急了就显得太假,不急又实在是躺不住了。
“听说苏公子病了,我也来看看!”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苏莞烟有时候觉得李曼就是老天爷赏给他的救星,不早不晚总在最需要他的时候跳出来。
苏莞烟缓缓睁开眼睛,一副病弱的样子,连声音都带着虚气:“谁来了?”
“回公子,是东阁的李公子”,伺候在榻边的婢女微微测过身,低眉顺眼的样子挑不出一点毛病。
“扶我起来”,苏莞烟抬抬手,像是用了极大的力气才拼出嘴里的话:“人家李公子从东阁过来,我哪有躺着的道理,这不符合王府的规矩。”
王爷虽然吩咐过要他好好躺着休息,但现在苏公子所说也是极有道理,小丫鬟一时没了主意,搅着裙带看向屋里的“老人”。
两面得罪人的事情谁也不会干,前一刻还闲来无事的诸位转眼就忙起来了。等不及小丫鬟想明白,苏莞烟的手就被人死死抓住,手上的狠劲儿大有把指骨捏断的意思。
猛然用力,苏莞烟顺着李曼的力量跌跌撞撞下了床。就像是清早起来喝了一大杯井水,快要瘫在床上的人觉得自己浑身每块骨头都爽到了极致,可偏偏脸上要憋出难色,万分做作轻喘道:“莞烟身体不适,有所怠慢还请李公子不要介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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