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又恢复成一潭死水,安平有了上次教训也不敢轻易再出手。东阁里虽然耳目众多,但好歹条件够优越,过得舒坦。蒋崇琴这老泥鳅说得对,该沉得住气就要沉得住气,苏莞烟懒得再折腾小动作,锦被里打了几个打盹儿,眼睛一闭一挣就入了秋天。
一场秋雨一场寒,苏莞烟翘着腿临窗听着外面雨水敲打地面,脑子里考虑着要不要一会儿再添件衣裳。窗外珠月换了件藕粉的对襟襦裙,雨伞被风吹得左摇右晃,头上对称的小团子随着跑动的脚步一跳一跳,总让人有戳一戳的冲动。
“公子!公……公……公子!”小丫头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抬脚一进门便大声嚷嚷:“公……公子!”
“你不强调,也不会有人觉得你家公子是个大姑娘”,苏莞烟从椅子上站起来,端了杯热茶塞进珠月手里,顺带用指关节敲了敲她头上的小团子。
“没和你说笑”,珠月的裙摆湿了一半,脸上的雨水也来不及擦干净,拉着苏莞烟就往衣橱走:“安总管带人马上就来了,公子你多穿两件!听说是齐王来了,王爷要你随他去给齐王接风洗尘。”
果然是沉得住气机会就能自己找上门!
齐王,韩辛寅,韩辛辰的三哥,生母是外族和亲的公主,据说吃惯了牛羊肉的,怎么也吃不惯内地的小麦、水稻,身体强健的女人进了中原大陆便大病接小病,在生下儿子后不久就一命呜呼,死了娘的孩子尚在襁褓中就扔给钱皇后抚养。一个儿子是国家未来的主人,衣食住行、诗书礼仪全都马虎不得半分,一个儿子孔武有力处处惹是生非,让他娘操不完的心,不仅如此还要分出精力来对付战斗力满格、张牙舞爪的楚夫人。钱皇后实在是精力有限,所以老三整个皇宫生涯都处于放养状态。恐怕除了身后“小尾巴”的眼里,全宫里的人都要指着韩辛寅说他是皇宫上下最闲、最无用之人。
他来了,总有种好戏终于要开场的节奏!
苏莞烟的外卦才换上,安平等人就到了东阁。为首的胖子含起下巴,态度恭恭敬敬,好像过往种种都与他无关:“王爷请苏公子到前厅为齐王接风洗尘。”
“齐王来了?”苏莞烟佯作不知,仔细系好身上的盘扣,径直走到安平身边:“既然是齐王来,我等不必穿礼服?”
安总管垂着头,眼睛盯住地面上一点,声音不带起伏:“不必,王爷有令穿常服相迎。”
好吧,他说什么就什么,苏莞烟整整腰带,浅笑一下随着水汽未散的众人往外走。珠月身材矮小,等着她打伞,到了前厅还不淋成落汤鸡,伸手刚要碰到手柄,小哲赶忙上来撑起雨伞。
雨水一淋人就难免显得狼狈,等到了前厅,苏莞烟的鞋面已经湿了一半,一脚下去能在地面上留下半个水印子。
“王爷”,苏莞烟轻唤一声,跪在进门处。
韩辛辰穿的随便,头发松松挽在脑后,丝毫看不出要迎客的样子,听见动静才从书卷上抬起眼皮,啧啧嘴笑道:“苏公子急什么?三哥说话没个准,他的马上到,还不定是几个时辰以后。现在时间早得很,你回去换身颜色鲜亮点的衣服再过来。”
“是”,苏莞烟点点头,弯腰退出了大门,脸上神色依旧看不出丁点埋怨。
外面的雨哗哗下着,苏公子回了东阁换身衣服马上又折回前厅。真不知他哪来这么多的毛病,来来回回几次,韩辛辰不是嫌弃颜色太素,就是不喜欢衣服上的画案,这样那样没完没了。
珠月把湿衣服扔到衣架上,从衣橱里又抖出一件鹅黄的长衫,红着眼睛嘟哝嘴:“我算看出来了,他就是有意折腾人!”
苏莞烟接过衣服,斜眼瞟过候在外间的安平等人,有意压低声音:“万事随着他的性子来,否则便是自讨苦吃,以后不要抱怨,免得招惹是非。珠月,还记得我教你的话。”
“不要问,不要说,不要想”,明明屋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珠月有些不解地眨眨眼睛,歪头看着苏莞烟。
“我不害你,你记住就好”,苏美人懒得解释,一整衣襟便出了大门。
外面雨小了不少,淅淅沥沥的从檐角往下淌,新换的鞋子上只沾了几滴雨水。还没走到前厅,苏莞烟猛地觉得周围气氛变了,下人们虽如往常一般微垂着头,但眉眼间却多了三分紧张。隐隐能听见厅里有说话声,交谈的间隙穿杂着夸张的大笑,想必是那人到了。
一脚跨进门坎,苏莞烟双眼盯着正对方的绣金长靴,端端正正跪好,举手过头再降至眉间,叩首道:“在下苏莞烟,拜见王爷,齐王。”
停顿片刻,耳边第一个传来的是清亮男声,尾音上翘听着略显轻浮:“四弟,这天才下过雨正是阴冷,你怎么能让美人跪着呢?”
齐王话闭,苏莞烟却跪在原地一动未动。果然识时务,韩辛辰满意地点头道:“三哥开了金口,你还不快叩谢!”
叩首谢恩,这才抬起头看向楚王爷身边的人,明显的外邦相貌,乌黑的头发在末端卷曲,双眼微陷、鼻梁高挺,嘴唇虽如韩辛辰一般薄,却不似他那样看着尖刻,唇角自然向上,含着说不尽的fēng_liú倜傥。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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