臂间分量很轻,却满当当地压了他所有……
翌日醒来之后,方素许久都没敢抬头去看床畔之人。身体不算乏力,但有些慵懒,动也不想动一下,便借机躺着不起身来,闭眼假寐,以免会与那人说话。
唐桥渊早不知醒了多久,一直把他睡着时的模样端在眼里,这会儿见他明明醒了却还依旧装睡,也不说破,低笑一声坐起身来,先一步下床梳洗去。
方素听着动静悄悄睁了一下眼,唐桥渊后背上一道道抓痕醒目,一看就知是如何留下的痕迹,顿时又紧闭双目,脑里不可阻挡地浮现出昨夜片段,只觉浑身都在发烫,如此一来,便是更不愿意起身了,恨不得一整日都卷在被子里度过。
虽这样想,但终究不能如愿,唐桥渊没有催他,只让人把早饭送到了房间里来,也不知是做了多少丰盛的东西,萦得满屋香气四溢,惹人垂涎。
那香味越飘越近,像长了腿似的飘至鼻下,方素终于忍不住睁开眼,发现竟是那人故意逗他,拿小瓷碗盛了一只小包子凑近来,低声笑道:“蟹黄小笼包。”
如此才是真的装不下去了,方素晕红着脸抬头望他,慢慢在唇角弯出笑容。
唐桥渊将瓷碗搁在床头矮桌上,揽他起身,手掌扶在他后背时,心底不是头一次觉得他太瘦,瘦得教人摸着都心疼不已,无奈笑问:“把好东西都端上桌来了,你却总是吃不上几口,我该怎么把你养胖些?”
方素顺着他的话往桌前望了一眼,不过早饭而已,摆了满满一桌,菜品一日比一日丰盛,只怕他挑不着喜欢的。其实方素什么都喜欢,不过是这么些年来饿惯了,胃口很小,习惯只吃那么一点儿,因而每每盯着那些美味佳肴,总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你准备太多了……”方素轻声回道。
唐桥渊假装听不懂他的意思,故意说道:“难不成我准备少些你反而能吃得更多?这是什么道理。那我往后就只给你备上一碗肉,你能不能吃得干干净净?”
方素接不上话来,比不过他的伶牙俐齿。
这人兀自笑了两声,弯腰为他穿好鞋袜,又道:“喜欢什么就吃什么,多吃一口也好。”
方素点点头,唐桥渊安心几分,亲自伺候着他洗脸漱口,罢了带他到桌前坐下。用饭前先是给他盛好半碗润口银耳,自己却站起身来往墙边的木柜行去,嘴里说道:“今日阳光好,挑一套轻薄便行的衣裳给你,头发便束起来吧,天已入夏,再这么散着会热出汗来。”
方素捧着小碗喝银耳,一边转眸看他动作,听到束发两字时忽然愣了愣,似想到了什么,开口叫他:“桥渊。”
唐桥渊眉梢都盈着愉悦喜气,最爱听他唤自己的名字,转头应一声,听他问道:“我先前……请人取来的包袱放去哪儿了?”
“什么包袱?”这人脱口而出,问罢才反应过来,应当是方素来这府上时便带着的东西,于是回道,“你那时说了,我便遣人去别院拿了,应当就收在房中,问一问便知。”
唐桥渊说着向窗边行去,唤来廊外的几名侍女。侍女们进到房里,听了问题却都是一头雾水,思索半晌才有一人想起道:“那包袱好似已经被扔掉了。”
这人霎时沉下脸来:“谁准你扔的。”
侍女见他生气,立马跪下认错,其他几人唯恐遭受迁怒,俱是跟着跪下。方素心中微惊,连忙搁下碗勺,在那人发怒之前抬头说道:“没关系……你不要生气。”
唐桥渊侧首看他,那双眼里明明满是失望与焦急,却还顾着替他人开罪,本已到口的斥责一时竟也说不出口。
“庄主……”跪在地上的侍女心中害怕,不敢抬头,但见方素为她们求情,这才小声解释道,“那包袱里只有两件旧衣,奴婢自然不敢妄自定夺,是白萍姑娘说不必留着了,所以才……”
唐桥渊蹙眉,只觉白萍行事细心,怎么会犯下这种过错,正不快时,话里提到的姑娘便听着动静行入房中。
白萍撩开珠帘,进来后微微施礼唤一声“庄主”,随即不待他质问又侧身向方素行礼道:“夫人,包袱里的木簪,奴婢替您收在了镜台的小屉里。”
方素眸色一喜,来不及问她如何知道自己在意之物是什么,起身向镜台小跑过去,拉开抽屉,里头放着一块包裹好的绒布,再掀开绒布来看,那只伴随了自己十余年的简陋簪子果真安静躺在里头。方素如有失而复得的心情,转头向白萍致谢道:“多谢白萍姑娘。”
“夫人言重了。”白萍弯唇一礼,适时带着那几位惊魂未定的侍女退下去,临行前目光自唐桥渊面上扫过,见这向来只会冷漠假笑之人眸色一派柔和,心下一顿,觉得这位忽然来到府中的夫人,说不定还真是镇得住整座府邸的宝玉。
——就是不知道这宝玉法力多大,能不能挡得住总爱来这府上作怪的妖孽了。
白萍悄然一笑,心中暗自压一记宝。
房中短暂风波平息,唐桥渊方才露出的戾气早已收敛无踪,靠近方素身后去看他手中物,问道:“素素要戴着这簪子出去?”
方素寻到重要物什,心情正好,闻言竟低笑出声,言语轻快地摇头回道:“女子佩戴的发饰,我怎么能用……这是我娘留下的遗物,陪了我十余年,我这一回竟忘了早些寻找它……”
话里说着,方素当真感到几分自责。
以前这簪子总被他悄悄压在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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