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了这份不轻松,君泱甚至觉得那份难忍的疼痛都没什么了。不过却有一点她很欣慰,这个孩子去了他的父亲那里,一定可以被照顾的很好,更好……总有些事情是注定了的,或许对于这个孩子而已,就是注定了的,这个世界本就不该属于他吧。
骨血之间被硬生生分离了去,没人能具体描绘出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疼字太过于浅淡,却没有人能找出更加深刻的字,或者说,不论是怎样的深刻,在这样的感觉面前都还是够不上的。君泱抱着自己微微发着颤的身子,在失去意识之前,她听见的是身边那个小宫女似是慌乱的喊叫声,那是在叫人过来,面上是叫人过来救她,实际上,是想至她于死地,这一点就算做得不明显,但她却也一直知道……
待得再醒来的时候,君泱是躺在简陋的土炕上边,四周摆饰简单,一门一窗照进来的光线极为暗淡,她强坐起来,身上盖着的被子便滑落下去,被子很薄,或者那并不能被称作被子,那只是一块稍稍厚实的布。这里是后宫地位低下的宫人所住的地方,偶尔也被用作惩处各宫犯事宫女。毕竟是名正言顺的惩处之地,而不是各宫能动用私刑的地方,君泱揉揉额角,若是没有记错,这里该是离椒房殿不远。
前一阵子那些风声传得很广,事情闹得不可谓不大,恐怕马婕妤她们也知道再闹下去难免闹到自己头上,于是这回放聪明了些,先是将事情弄清楚了,再将自己交给皇后处置。揉着额角的那只手慢慢垂下来,带落的还有几根黑发,君泱轻轻捻起那几根头发,放在眼前慢慢端详着,微微笑了。
马婕妤她们将她放在明面上,一是要做个名正言顺的表面功夫,二是想借此将她真正置于死地叫她再翻不了身,三是把自己完全抽离干净,不留下什么痕迹。而她想要的,想利用的,正是这份明面。只有将所有事情都摆在面上,才能保证没有人动些别的手段。
事到如今,所有环节都与她的计划打算一模一样,却不知道,接下去又会如何呢……
这真是一件赌运气的事情。
刚刚将笑意隐下,那扇破旧的木门便被从外边大力推开,背这光,一个膀大腰圆的姑姑站在门口,她叉着腰,声音尖细。
“哟,总算是醒了,倒省了别人些事,不用找水来泼你,大家都费劲。”那姑姑缓步进来,一把提住君泱的胳膊,“怎么,既然醒了就赶快起来,皇后娘娘还有话要问你呢!”
毕竟是刚刚醒来,身子虚弱,君泱垂着头,强撑着坐起身子也还是过了一会儿。
而那姑姑站在一旁态度鄙夷,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嘟囔着,“真是个贱种,天生喜欢沾花惹草,行为秽乱,在这后宫里都不让人省心,尽干些丢人的事情……”
那姑姑在一旁念着,说的都是难听的话,极为羞辱人,可君泱却只当没听到,面色平静,唯一的皱眉也只是因为刚站起来的时候有些头晕,于是撑着墙壁缓了缓,这才面向那姑姑,要她带路离开。
到了椒房殿偏殿,那姑姑将她带到殿下一脚便踢上了她的膝盖,君泱一个不防很是狼狈的便跪趴在地,而前边端坐着的,是一身华服的皇后。
用杯盖拨开杯中浮着的茶叶,空气里传来一阵清香,皇后的声音轻轻,“你可知道我叫你来是为了什么?”
君泱的声音虚弱,却仍撑着回答,“不知。”
皇后拿着茶盏的双手一顿,“不知?很好。原来你自己做的那些丑事,自己竟都不知道么。”将茶盏放在一旁案上,皇后的指尖拂过茶案,“本来寻常宫人犯了这事情,直接按照宫规处置便好,可你毕竟不同于寻常宫人,倒是叫我不好直接处置了。虽然不好直接处置也还是要处置,但不论如何,叫你来问话,也还是个机会。”说着,皇后微微俯身,凑近了些君泱,“只要你将与你私通的那人说出来,你便可减免些罪罚,不管怎样,能保住一条小命总是好的。”
关于这位皇后,虽交道不多,但君泱却不是对她不了解的。皇后出身名门,色艺俱佳,犹擅文章,又是在皇上还是太子之时便伴他身侧,致使十数年间汉成帝专宠皇后,其他嫔妃难得临幸。但其年长之后,色衰爱弛,所生子女又皆早夭,遂渐失宠,尤其在这后宫之中,到了如今,也只担个虚名,旁的却早不怎么管了。若不是这样,也不会导致马婕妤在后宫专横独行,像是有着天大的权力。
只是,君泱原以为这皇后也算是后宫里的可怜人,毕竟她是拥有过些美好时光的,那些都不像假的。可是如今看来,不论从前如何,地位身份和时间总是会改变一个人。此时的皇后哪里还有那遥远传言中贤惠善良的影子?她的眼里满是精明算计,看人的时候像是要把那人彻底看透,说话的时候也不带半点温柔,这样的女子,叫人看了远离还来不及,怎么还有心思与她交道,哪里还能让男人为之停步呢。
若是这样,君泱想,刘骜会远离她倒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回皇后的话,君泱从未与人私通,干些什么苟且之事。”
像是受了侮辱一样,君泱原本苍白的脸色被激出了些红晕,说出的话语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带了不容置疑的坚定。
可是看着她这般模样,皇后却觉得好笑一样,忍不住掩了唇笑出来。
“你说你未曾与人私通,你说你自己是清清白白的,那你落去的那个胎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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