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致力于国事,你且不为朕分忧,更为一己之私,累及硕亲王府,若使宗室不和,此等后果,你可以承担?”
珍贵妃眼中已有泪光,“陛下,臣妾确实倾轧过其他嫔妃,却也知道轻重缓急,不敢将硕亲王府卷入啊。”
李御泽看向大理寺卿,“祖宗律法不可废,珍贵妃与韦丞相如何,便依法处置吧。”
“陛、陛下?!”珍贵妃原本已经认了,然而听到自己将累及父亲,慌慌张张爬到皇帝身前想要求情。骆正河眼明手快拦下珍贵妃,皇帝起身,珍贵妃犹不肯放弃,伸着手想要抓到他,皇帝走出几步,回头看过去在他面前贤良淑德,实则心狠手辣的女人正涕泪纵横,苦苦哀求着,嘴唇抿了抿,这次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第四章
“珍贵妃被打入冷宫,韦丞相辞官回乡……韦家在朝廷虽然还有其余势力,却也是树倒猢狲散,闹不出什么动静了。”年又年悠悠然道。
李御泽笑道:“闹不闹得出动静,还要看新丞相如何整治了。”
年又年噎了一下,摸了摸鼻子,赔起笑来。
骆正河道:“此计可谓一石二鸟,不枉我们如此费心。”
年又年很快接上,“只是害容长史大人受惊了。”
李御泽笑道:“更大的惊还在后头,两位爱卿想不想听?”
年又年苦笑道:“臣能不能选择不听?”
李御泽转开话头:“硕亲王府那边如何了?”
年又年道:“硕亲王府本是死了心放弃这个儿子了,却听闻儿子在皇宫中过得不错,想来喜是有的,忧却也是有的,可能还怀疑陛下存了什么阴谋。但因着质子的关系,以为能降低陛下戒心是必然的。”
李御泽道:“朕决定出宫游历一番。”
年又年顿了顿,骆正河眼观鼻鼻观心,李御泽又道:“届时朝中事务便交予年丞相,宫中……虽然骆将军方上任禁卫军大将军一职,但朕相信爱卿多年在禁卫军中的经营,此次就陪朕一块儿出宫吧。”
年又年涩道:“臣怕还不能独当一面。”
李御泽笑,“爱卿说什么?朕没有听清楚。”
年又年哪敢再说第二遍,只能讪讪住了嘴。
李御泽叹息道:“硕亲王人老了,难免优柔寡断,先帝当年为何留着这心腹之患,朕不管,朕却希望能早早处理了他。他再瞻前顾后的,朕怕没这个耐心,就给他一次机会,让朕瞧瞧他经营多年的成果。”
年又年想着木已成舟,谁也不能动摇这皇帝的决心,只好道:“朝中还有些大臣上奏希望留住韦丞相。”
李御泽笑道:“韦家世代忠君报国,倒是难得,只是朕不喜大臣背着朕勾结,尤其对象还是并州那位。你便将这话原原本本告诉那些人,朕倒要看看谁还敢求情。”
年又年抚掌道:“陛下说的是……陛下真决定不带臣一起出宫?”
李御泽道:“硕亲王小公子,你届时多顾着些。”
年又年眼珠子一转,“容大人?”
“至于容长史,朕岂需爱卿费心?”
年又年叹息。
李煦提着个小瓷枕上门的时候,李御泽还没将容奉余房里的凳子捂热,容奉余瞅着李煦睡眼惺忪的模样,来不及阻拦,李煦便道:“阿余,我很困,和你一起睡好不好?”
容奉余:“……”
李御泽眼中带笑,看看容奉余,又看看李煦,李煦还傻不愣登地将那皇帝当做寻常堂哥看待,纯真地一笑道:“臣弟给堂哥请安。”
李御泽招招手,李煦就屁颠屁颠过去了,“煦儿,你平日一直和容长史睡在一块儿?”
“回陛下……”容奉余正想解释,李御泽笑眯眯道:“朕可有问爱卿?”
容奉余只好住嘴了。李御泽依旧温和笑着,看着李煦,李煦胆子大了点,道:“不是常常,只是偶尔……不可以吗?”
李御泽道:“不可以。”
“为什么?”
“你是李家的孩子,你是晋朝的宗室子弟,你是亲王的儿子,你觉得这里有哪一条可以让你这般年纪,还要属臣陪着就寝?”
李煦有些委屈地看向容奉余,容奉余倒也觉得这话在理,便没有多说了。
李煦只好一步三回头道:“那,那我先走了。”
李御泽笑眯眯的将人送走,“快回去吧。”
李煦走了,屋子里又只剩容奉余和李御泽二人,容奉余有些后悔,即便不陪李煦睡觉,至少可以多留他一会儿,也不至于要自己独自一人面对帝王。
李御泽轻敲着桌子,“你平时便这般纵容着他?”
容奉余跪下道:“的确是臣疏于对公子的教导,还请陛下责罚。”
李御泽道:“你知道我来这里所为何事?”
容奉余想了半天,道:“臣多谢陛下昨日、今日救命之恩。”
李御泽笑道:“奉余一声‘多谢’,倒是分量十足啊。”
容奉余自然体会出皇帝语中调侃,心中尴尬,脸上倒还镇定,“陛下宽宏大量,龙威浩荡,臣感激之情,深入肺腑,自是难以言表。”
李御泽好笑,“还很会说话,可惜我从小到大听腻了这些阿谀奉承,以后这番话,不要对我说。”
“……”容奉余一时摸不清他情绪,低着头不说话,又心中甚感奇妙,皇帝多番帮他,与他言辞间又很亲近,是什么时候,因何缘故,皇帝待他这么亲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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