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的地面被高高低低的房屋切成纵横交错的阡陌,仿如一块块豆腐。阴森逼仄的巷道终年潮湿,难见阳光;密密疏疏的电线和光缆攀檐走壁,在巷道和屋墙上穿梭;几件衣服在巷道上空垂挂着,散发出一种霉味。在这样一个城中村的巷道里,李翔宇租了一个单身公寓。
与其说是公寓,不如说是暗格。那个单间面积并不大,小得似乎一个手掌就能全部遮蔽。虽然有厨房和卫生间,但连在一起,连一道门都没有。卫生间小得只能容下一个洗漱。厨房倒是狭长,但却窄深。两人无法并行,好在可以一起干活,比如一人切菜,一人炒菜!这样一个单间,居然收费要三百元每月。
我极其不满意:“翔宇,不如我和我妈说一下,我家有房子出租,我们挑一间稍微好的房子来住。就算看在我的面子上,他们也不会收贵你的!”
“傻瓜,这种事怎么能求助于父母!当你一旦有求于他们的时候,就只能处处受他们摆布。我们如果想要获得自由,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独立。经济独立,人格独立,我们才能活得自在!”
听着,好像也确实是那么一回事!要住的人是李翔宇,既然他都没有意见,我还能说什么?
“我让你看看什么叫‘化腐朽为神奇’,等我把房子布置好,你就会觉得满意了!来,先把这些破木桌子扔出去!”李翔宇决定收拾一下房子,他觉得这里还是可以的,如果收拾一下的话。
把旧的家私扔出去,再贴上新的壁纸,在墙的四周挂上小彩灯,再把茶几和一张旧沙发搬进来,基本上就算完工了。虽然算不上温馨,但至少在打开彩灯的那刻,还有点文艺的气息。
又过了两天,墙上多了几幅字画,茶几上多了一盆虎皮兰,而厨房的案台上多了一个小型玻璃水缸,水缸里浮着几片水草,水草下面是两条小锦鲤。突然间,这间破旧的小房子多出几许生气,倒有点宜居的意思。
我们去李翔宇原来居住的地方搬东西的时候,刘磊紧紧地攥着他的手,泪眼婆娑,甚是不舍:“翔宇呀,我真不想你搬走!你这一走,好像是我逼走你的一样。你若待在我身边,我还能给你提个醒;你若是从这里搬出去了,铁定和张鸿混在一起。这要是真让你们走到一起了,我怎么就觉着好像是我把你推过去的一样?”
他这说的什么话?感情是把我当洪水猛兽一样防着?再说了,这本来就是他“赶”走李翔宇的——若不是他爸要来广州打工,李翔宇犯得着重新租房子,给他爸腾地方吗?
李翔宇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这说的是哪的话?也没搬多远,想来我那就随时来坐,再说了,我们不是还能每天在学校见面吗?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你把我当弟弟一样疼,但是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人生,我已经可以为自己的人生负责了。叔来的时候,记得和我说声,我陪你一起去接他!”
从刘磊家里出来,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解脱。每次见刘磊,我总觉得有一种见大舅子的感觉,如今总算成功地从大舅子眼皮底下把爱人拐跑私奔了。没有了他的约束,我们的生活将更加自由而奔放。
“翔宇,不如我也搬来一起住吧!我们同居,怎么样?”
“可以呀!房租分摊,饭你做!”
“我出钱,你出力,怎么样?饭还是你做吧,衣服我来洗!”
“你确定你会洗衣服?”他眼神中闪出质疑的神色。
我确实不会洗衣做饭,这些平日里都是我小妈代劳。我无奈的耸耸肩:“买洗衣机,我出钱!”
“买了也没地方放!我看你呀,缺少劳动改造,以后我会好好调教你的!洗衣、做饭、拖地,这些你必须给我学会!你别指望我一个人做,如果真让我一个人做的话,我就再泡个小男人回来干这些活……”他嘴角露出诡异的笑。
“我学!我学!我学,还不成?”
帮李翔宇收拾好房子,回到家里已是晚上十一点。回到卧室,却见小妈正坐在我的房里,等着我。桌上摊开的正是我的那本素描本,此刻正翻在第36页,那正是我初见李翔宇那晚在肯德基店里画的那幅。
“阿鸿,我们聊聊吧!”
她想聊的话题,显而易见!可是,我压根就不想和她谈论。就算不用脑子,光用脚丫子我也能想到,她究竟想和我说什么。
“改天吧,我一身臭汗,想先洗个澡!”
“就五分钟,阿鸿,我们就聊五分钟!”
我的手里已经攥着浴袍,虽不情愿与她长谈,但也不好拂了她的面子,只好在床沿坐下:“好,就五分钟!你想说的事,我能够猜到;你想说的话,我也能够猜到;我相信,我给你的回复,你应该也能猜到。既然你只要五分钟的话,我希望你好好想想再开口,不要浪费了这次机会。你知道的,同样的话,我不愿意听两次!我先去洗个澡,小妈你先回避一下,睡前再来吧!”
浴室里,水自花洒pēn_shè出页,散发出阵阵热气,氤氲而迷离。我站在花洒下,任热水冲淋而下。我的脑子有些乱——不,是开始有结乱!小妈如果开始找我谈话的话,那就是一个不好的开端。接下来找我谈话的便是爸爸、妈妈,再接着,估计他们会去找李翔宇。
这将是一场持久战,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解决,可能会持续一两年,甚至七八年,乃至一生。在决定爱李翔宇之前,我就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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