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病花多少钱,这个价格不是医生定的,甚至很多不是医院定的,公立医院的价格基本都是政府部门审定。我们不是私人买卖,你看个病花一千多不应该埋怨我们。”
“没有,”司骁骐立刻堆出了一副笑脸,“萧晨你误会了,我没那个意思我就是这么一说。”
萧晨没有理会他,而是放下筷子很严肃地说:“公立医院除了大型的医疗设施是国家拨款,大部分支出是要靠医院自负的。大到病房改造,小到换一个灯泡,很多钱是医院自负的,你看病花的的钱大多数都用在那里了,可依然被老百姓骂‘就医条件’差,你以为我愿意在走廊里给病人看病吗?”
“哎哎哎,”司骁骐赶紧伸手去拍萧晨的肩头,“萧晨咱能别这样吗,你看这都是公家的事儿,没必要因为这个咱俩吵架,不值得。”
“是不值得,”萧晨揉揉眉心,“我就是心里堵得慌。”
司骁骐伸手叫来服务员把账单结了,果断地拽着萧晨走了。他打了一辆车,直接去江边,两个人沿着江边慢慢走,天色迅速暗下来,司骁骐伸手握住了萧晨的手。
“跟我聊聊呗,”他笑着说,“看你那么烦心,我觉得会影响消化,进而影响咱家今晚的夜生活。”
萧晨想了想,不知道想到了哪儿忽然伸手一推:“你真恶心!”
“哪儿恶心了,你心情不好消化就不好,消化不好就肠胃不舒服,肠胃不舒服肯定就没兴趣做,没兴趣做……”
“你闭嘴!”萧晨喝一声。
“萧晨,你不要用你的专业知道来理解我的话嘛。”司骁骐嬉皮笑脸地凑过来,发现萧晨一路都锁着的眉头终于被自己逗得展开了,当然,也有可能被恶心的。
“别气了,”司骁骐揪着人闪到一颗大树后面,浓重的阴影把两个人遮挡得严严实实的,他把人搂在怀里,慢慢说:“你看,我不了解你工作的情况,所以会误会你。但你可以给我解释啊,你解释了我不就懂了。”
“但不是每个人我都能去解释,”萧晨疲惫地把头靠在司骁骐的肩头,“我承认有医生不负责,贪图利益,收红包乱开药,但不是所有医生都这样。各行各业都有败类,为什么要让所有的医生给个别人买单?”
“因为跟老百姓切实利益相关啊,”司骁骐说,“人这一辈子哪儿能不去看病呢,哪儿能不跟医生打交道呢,所以自然对医生的要求更高。”
“真累。”萧晨叹口气。
司骁骐抱着人不吭声,他想,干哪行不累?人人羡慕当老师的,觉得有寒暑假,可当老师的每天备课到深夜,改着永远改不完的作业,谈着永远谈不完的话,这些又有谁知道?人人都说做买卖的是大款,可他们为了一笔单子跑断腿求爷爷告奶奶陪客户喝酒喝到吐血的时候谁又知道?
都累!司骁骐把嘴唇印在司骁骐额头想,生活是什么,说到底不就是用漫长的苦与累换来片刻的欢乐和甜蜜吗。不过有了那片刻的甜蜜和欢乐,再怎么苦在怎么累也算值了。
他用力些抱住萧晨,总觉得怀里这个人太瘦,看起来虽然很养眼抱进怀里却觉得分外心疼。
“萧晨。”
“嗯?”萧晨懒洋洋地哼一声,急诊太累了,每一个患者被送进急诊科后,医生的首要任务不是找出病因,而是要在第一时间稳定患者的生命体征,先救命后治病,这简直就是“生死时速”。一天下来,体力多透支另说,就是这个心理压力就让人吃不消。萧晨今天上了一天班又赶上这么一件事儿,早就累的连话都懒得说了。
“萧晨,”司骁骐说,“以后遇到什么事儿就回家跟我说说吧,虽然我也不懂,不过我愿意听你说。”
“说了干嘛?不烦啊。”
“不烦,”司骁骐果断地摇摇头,“我乐意听你说,你不用指望每个人都理解你,我理解你就够了。”
“噗嗤,”萧晨乐了,“司骁骐,要怎么才能把你的脸皮削薄一点儿呢?”
“要那么薄干什么?脸皮儿薄了我就勾搭不上你了。”
萧晨从司骁骐怀里挣出来,轻笑着说:“你台词不对。”
“怎么不对了?”
“按照一般言情剧,你刚刚的台词应该是‘既然那么累那么烦,以后别干了,我养你!’”
“不,”司骁骐摇摇头,“我知道你喜欢干这行。没关系,踏踏实实地去干,赶明儿再碰上这逃款的就让他去逃好了,你男人赔得起。”
“靠卖朋友房子赔?”萧晨笑嘻嘻地问。
“就算卖朋友的房,我也会帮你赔。”
萧晨不说话了,他慢慢敛起笑容。司骁骐把人揪过来胡噜胡噜头发:“别想那么多,我怎么对你是我的事儿,有钱难买我乐意。你该干嘛干嘛,这事儿跟你没关系。”
在一片黑暗里,司骁骐说这话时眼睛亮得惊人。
***
急诊逃款的事儿见得多了,大家除了自认倒霉也没太多可说的。可那小实习生总觉得是自己没看住人的缘故害全组人扣奖金,成天内疚得不行。萧晨给他提了个建议,让他找一天合适的时间请全组人吃个饭,意思意思。
小实习心领神会地照办了,回来美滋滋地跟萧晨说:“谢谢萧大夫,大家也没说什么。”
“本来就没什么可说的,医院每年逃好几十万呢。”萧晨一边洗手一边说。
“那萧大夫,我想请你吃顿饭,谢谢你那天跟我说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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