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来晚了。”爱德华本来是不以为意的,此时,心中却莫名的生出一丝愧疚,语气也就越发的缓和,“我是爱德华,你父亲托我照料你,我叫你安,好不好?”
顾念恩微微一怔,目光竟似透过了他看向不知名的远远的地方,突然间想到,世事翻转流年,无论是顾念恩还是贺思安,在各自的世界里竟都是没有容身之所的……他一直认为自己是顾念恩,但从什么时候起,他毕竟也开始背负起贺思安的人生了呢?
爱德华见他眼神迷茫脆弱,以为他在思念远方的父母,可这样子不哭不闹的只是隐忍,越发让人心疼,他于是伸手去摸摸他的头,半蹲下身子,轻声安慰,“安,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咋听这句话,顾念恩收回纷乱的思绪,竟忍不住勾起唇角哑然失笑,这是第几个说要照顾自己的了?
爱德华看他似是伤心,一时忍不住,安慰的话语冲口而出,等到反应过来自己哪有什么时间陪孩子玩耍?顿时略有尴尬,转念一想,不过是哄哄小孩子的话而已,谁会当真啊?便又安心下来。可一低头,恰恰看到男孩眼中闪过那种近乎嘲讽的笑,一双墨色的眸子竟似比成年人还通透几分。
“对不起!”道歉的话就这样冲口而出,爱德华表情认真的说着。
顾念恩讶然看向他。
“我方才出于冲动,许下承诺,但认真讲来,我工作虽然不重,却也不轻,虽说是照顾,也未必能够真的做到。”他顿了顿,觉得自己有些好笑,居然对着一个十多岁的孩子讲道理,可对上那双超乎年龄沉静的墨色眸子,便又忍不住的继续说下去,“只是你身在异地,如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只管来找我就是。”
顾念恩抬眼看过去,惊讶的发现眼前的男人有着一双极漂亮的浅蓝眼睛,像是春日午后的天空,浅淡旷远,唯独望着自己的目光却是真挚专注,显见的话语极是坦诚。男人看似漫不经心,实则聪明敏锐,竟从一个笑容里就能看出自己心中对人的不信任感和淡淡的嘲讽之意。
顾念恩突然又有些恍然,大抵每一个说要照顾自己的人都曾是真心不做伪的,只是那一份真心变得太快而已,所以才说人生若只如初见吗?
人们总是惯于说出承诺,也惯于在时间的流逝中快速的遗忘。
他虽心中一痛,却忍不住对眼前人好感大增,他伸手想去触摸男子那双写满真诚温暖的眼睛,蓦然又觉得太过耀眼,不敢去看,只拿手掌去遮住,闭了闭眼睛,方才低低的应了一声,“好!”
软软的手掌心遮住自己的眼睛,爱德华心里一片柔软,他伸手握住那小小的手掌,以往总是带着三分疏离笑容的脸上难得的流露出了几许真诚,“安,我们先去吃饭,然后好好休息一下?”
昔日的顾念恩,如今的贺思安只是露出一抹浅浅的笑,乖巧不多话。
爱德华一手拎起地上的行李箱,一手牵着贺思安的手,走出了机场。
“c校三月份开学,如今尚有一周时间,先住我家里吧!”
“一会儿想吃点什么?路上都还好吧!”
“来到这边可觉得习惯?等开学之后,再帮你报一下语言班?”
爱德华坐在驾驶座上,随口发问,他素来不会和小孩子打交道,问话的口气难免有些许生硬,偏偏顾念恩是披着小孩子皮的成年人,回答的很是迅速,但客气守礼,既不故意装作过分亲密依赖的样子,也不会显得过于傲慢疏远,扮演着内向乖小孩的表象。
于是,两人具是“相谈甚欢”。
爱德华住在公司提供的一套公寓里,单身男人的居所,没有太过装饰的东西,只能称得上是简洁舒适,没有太过杂乱,是因为雇佣了钟点工人。
他性子执拗,看似温和,实则不好接触,而且有一种很强的领域意识,然而,一旦认可了对方,又会流露出天性中带有的热情和爽朗,是一个有些矛盾的男人。
他本来只是打算随便给人找个住的地方,就此撒手不管,如今一时心动,不得不领人回了自己的小窝。
客厅里的沙发有些意大利的风格,偏向圆形,看起来没有攻击性的温暖,茶几上杂乱的堆放着杂志光碟还有一些吃剩的食物,最吸引人的却是那套可以称得上奢侈的视听设备。
顾念恩的目光轻轻略过客厅,往往一个人的性格就展现在一些小细节上。粗略一看,从沙发到茶几再到相对整间屋子的用具显得格外昂贵的视听设备,可以看出这个男人很享受也很热爱生活,并且不忌讳他人的目光,我行我素。
忽然一抬头,注意到窗台上有几盆不太显眼的绿色,还有两条红色的金鱼在一个小小的洗脸盆里灵动的游动着。
据说,养鱼的人,通常是寂寞的人。
这个结论与自己刚刚所想的略有不符,顾念恩微微皱眉,看着两尾金鱼怔怔发呆。
爱德华领着顾念恩进了屋子,打开了明亮的日光灯,回头正要说点什么,发现顾念恩正看向金鱼的眼神,忍不住笑指着说道,“我是从来不曾养鱼的,那日去买那盆风信子,凑巧看见了旁边的这对金鱼,老板和我说,这鱼不用管它,饿两个月都不会死。我于是趁机硬要了两条回来,允诺两个月饿不死再回去给他钱,老板气的跳脚。我怀疑就是因为这个,他卖给我的这盆风信子,一直像大蒜一样生长,养了三个月也不见开花,真真奸商。”
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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