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雅道:“这常锐,整顿吏治便整顿,却锋芒毕露急功近利,怎能不弄巧成拙。你家教主我虽然不懂治国制策的道理,但也大抵明白,光凭书生意气是不行的。”
居养华道:“教主英明。饶是如此,民间老一辈也都心知肚明,常锐是个清官。每年一到他的祭日,腊月初七,老百姓就自发挂起白灯笼,缟素加身,默默凭悼常锐。然而就连这个,朝廷也不能容忍,每到这一日,谁敢服丧悼亡,就视为十恶不赦犯上作乱。因此,这朝即便有人想充实国库,只怕也是万万不敢了。”
司徒雅不求甚解,琢磨道:“国库没了银子,不会再铸来发放么?”
“谈何容易,中原自古就鲜有白银,历朝的白银,大多是西域舶来之物。近年西域盛产白银的番邦战事频频,已与中原断了往来。就算想铸,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居养华如数家珍。
谢必安插嘴道:“即便白银少,铜钱也是钱,怎会有整个中原都没钱买卖的道理。”
居养华道:“左使知其一不知其二,中原的铜钱,均是东瀛舶来的铜石铸造而成。然而自蒙古人讨伐东瀛落败,东瀛就不再与中原往来。如今咱们使的铜钱,几乎都是历朝积累下来的。”
“……”司徒雅和谢必安叹为观止。
司徒雅迷茫道:“总管你不讲,本教主还不知道中原如此拮据。”
居养华忽悠完毕,如释重负:“教主你这下该晓得,拢聚百万白银给那暗卫作聘礼,是天方夜谭。”
谢必安原本不想自家教主色令智昏挥金如土,听居养华这么一讲,反倒来了兴致,天马行空道:“也未必,教主只要带领咱们起兵造反,将那帮子外戚和贪官铲除了,要什么钱没有?”
居养华斜睨道:“打仗也要本钱,军饷从哪来?”
司徒雅思忖,倘若真是要先拿下整个中原,才能凑齐两百万两白银,买下暗卫九,只怕在半年之内,也是搞不定的。若是去打劫那些多如牛毛的外戚贪官,碍于无法解释这银两来源,又算不得亲手挣得——他怎么也没料到,这生财之道,竟比一统江湖,还让人伤神。
话分两头。暗卫九寻见了暗卫营统管胡不思,禀明了盟主和二公子的二十万两黄金之约。
胡不思听罢,盯着暗卫九脖颈直看,见那处烙着暧昧吮痕,他就将司徒雅执意要留住暗卫九的因果,猜出了七八分。他冷冷道:“暗卫的正经本事,你是半点没学到,倒学会了以色事人。”
暗卫九沉默片刻,觉得凡是二公子要的,他能给,就是欢喜。
“二十万两黄金,你就痴心妄想罢。盟主此举,是要让二公子死心,”胡不思不遗余力地泼冷水,“二公子这一时片刻发昏,到时候拿不出钱来,沦为笑柄,自会恼羞成怒对你恨之入骨。你睁眼看看,暗卫营谁有你这般死缠烂打、自取其辱的?莫说暗卫一,就是随便揪出个暗卫,也胜你百倍!你丢的是谁的人?”
暗卫九道:“半年。”胡不思瞪着他。他又道:“只有这半年。”
胡不思莫名其妙:“什么意思?”
暗卫九平静道:“盟主和小主人以半年为限。属下就活到比这半年少一天。”只要能与司徒雅共度半载,他就心满意足了。
胡不思听得一愣,他本想着待时机成熟,将自身绝学传给暗卫九,哪晓得这徒弟是死活不开窍,横竖没出息。他使个激将法,好让暗卫九清醒行事,没想到暗卫九倒钻起牛角尖来。转念一想,暗卫九这是早就想好了的,到时限一死了之,二公子不算负诺,他这师父也就不算现眼。
“无药可救!”胡不思怒得半边脸直痉挛,奈何暗卫九是个任打任骂不吭气的,索性撒手不管。
暗卫九按照司徒雅的吩咐,买了坛酒,又提了几样小菜,送收拾好行囊的暗卫一,到益州城外的十里长亭。两人在亭里把酒推杯,只见亭外的柳树枯枝,挂满了霜雪冰凌,好不萧索。
暗卫一搓了搓冻红的指节,呵出白雾道:“事到如今,带刀你别顾虑太多,既然认二公子作小主人,就要相信他有那个通天本领。我路上也留意着,没准找到蜀王丢失的镖物,能得不少钱。”
暗卫九替他斟了碗酒,公事公办:“蜀王丢的是九龙杯。”
暗卫一听暗卫九说罢王府所见所闻,不由得问:“那九龙杯,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暗卫九微微侧头,像是在谛听远方北风呼啸的动静,静默良久:“先帝遗物,全名九龙公道杯,酒壶雕有九条金龙,龙头往下探入九杯。你往九龙杯注水,九杯水会齐平——注血却不齐平。以此辨别真假。”
暗卫一似懂非懂,不明所以:“为啥注血就不齐平?”
暗卫九摇摇头,但听得半里开外,鸾铃和马蹄声纷至沓来,不一时,十余个穿着青色直裰的道士,策马至于亭前。为首一位眼似墨玉、鼻若悬胆的年轻道士,向他二人宛辔抱拳,以中原话,字正腔圆朗声问道:“叨扰!敢问前路可是益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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