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黑压压的天空就变成了漫天的红梅,他眨了眨眼,转身看着身旁撑着伞的宫人,闪过一丝疑惑。
“大人的伤可否大好了?”一个清丽的女声传来,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宫人的身后站着一位韶华丽人。一袭迤地红衣,翩翩似红碟,不是安平公主还会有谁。想是因为楚南曾经见过她的脸,索性没有戴面纱。
楚南愣了愣,忙跪下请安“微臣不知殿下驾到,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免礼。大人当日因保护本宫而身受重伤,一直没机会道谢。今日来看皇兄,却不想正巧遇见了大人你,才想问问大人身子是否康健。”安平按捺住内心的小小激动,故作平静。天知道这两个月她多少次想去看看他的伤口是不是痊愈了。
“承蒙公主挂念。保护公主乃是微臣分内之事,公主不必言谢,微臣万万受不起的。”楚南连忙迭声道。
安平看着湿透的楚南,心里一阵柔软,听到他这样生硬的话却又觉得有些难受。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回宫的两个月她无时无刻不在挂念着眼前的人,想起他慷慨赴死时的悲壮,脸色苍白时的脆弱。她好几次让小灵子去楚府送药,实际是想让小灵子偷偷看看他的伤到底怎么样了,但差不多都是一个叫妃雪的女子接待的,连楚南的人都没见到。
这一日听闻楚南将要入宫当差,她终于按捺不住借着看望皇兄的由头在朝阳殿门口遇上了他。
他独自一人行在风雨里,像是一支孤傲的红梅。
看到他空洞的表情,安平没来由的心中一颤。此时的楚南和她心里的楚南是一个人,却又不像一个人。她心里的楚南孤傲,倔强,却又让人觉得安心。而这个楚南却给人一种飘忽感,像是不小心就会乘风归去。
她久久的凝望着楚南“香梅,你送楚大人回侍卫房吧,再这样怕是身子受不住。”不可否认她有些心疼。
香梅便是那撑伞的宫婢,她福了福身,正要开口应下,却被楚南抢先一步。
“谢殿下关心,不过微臣并无大碍,就不麻烦公主了,只是要借公主的伞一用,待下次遇见公主定当奉还。”楚南拒绝的很干脆。
此时的安平公主是整个天下最尊贵的女子,别人只怕是求都求不来她的一瞥,但楚南确是避之不及。
前朝多少世家子弟都向往着能当皇家姻亲,只怕是暗地里早已斗得头破血流,他楚南也是俗人一个,自然不能说是无欲无求,但他所求之人确是注定此生都得不到。所以也不想趟这塘浑水,不知不觉就成为别人打压的目标。
安平有点儿尴尬,但她毕竟不是皇宫里生养的娇客,也就随他去了。
风雨骤然变得更大了,楚南接过伞又向安平行了一礼“楚南这就告退了,殿下也该当心些,莫要伤了身子。”说罢就握着伞头也不回的走进了风雨里。
安平的心因为楚南最后一句温暖的而快速跳动起来,她一直凝望着楚南的背影消失在茫茫大雨里才转身步入大殿。
连她自己都没发现,红色宫装的裙裾已经湿了一大片,晕开在滚金边的牡丹上,显得格外娇艳。
第二十四章
转眼楚南入宫就已经半月有余,景阳每日批阅奏折后总要让楚南陪着在御花园走上一圈,正值百花齐放的季节,御花园里可谓是姹紫嫣红,让人看的眼花缭乱。可是这些都不是景阳心情大好的原因,这些花草年年如此,岁岁相同,他早已看的厌烦了。若不是朝政缠的抽不开身,他早就命人把这些杂草除去,种上他最喜爱的青竹。
说到青竹不免就想起楚南府里那片竹林,还有竹林里那个天青色的身影。
此时正是月半,月光洒满了整个皇宫,身后跟着的小玄子等人早已知趣远远的退在远处,纵是月光如水,也看不清那摇曳的灯火。
只有身旁的人浅浅的呼吸声有节奏的传来。
景阳借着月色偷偷打量楚南的神情,两人之间是一种奇异的沉默,却并不让人觉得尴尬,有时候,语言反而是一种多余的牵绊。
两人行到千秋亭,景阳先停下了脚步,他抬头看着那三个大字,微微一笑“阿南,你记不记得当年朕第一次让你执行任务,就是在这座亭子里。”
当景阳还是皇子是,他所居住的宫殿距离御花园很近,经常到此处走动。
“楚南当然记得。转眼间,都这么多年了。”楚南也是颇多感慨。
“是啊,六年了。”景阳示意他坐下,自己也毫不避讳的就着亭子里的石凳坐下。这半个月有楚南在身边,他感觉心里踏实多了。空落落的心终于放了下去。
香榭宫里。
“公主,夜深了,珠儿服侍你安寝吧。”珠儿看着沉思的安平道。
珠儿最近觉得她们公主殿下很不对劲。是的,非常不对劲。
总是自己一个人无缘无故的笑起来,有时又很沉默。或是反应迟钝,后知后觉,和她说了半天话她还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什么。
在珠儿的记忆中,公主一直都是脾气温和,亲切可爱的,可是前几天一个粗使宫人一不小心碰坏了她精心培植的青竹,她就大发雷霆,还摔了好些碟子。
对了,还有。以前公主最喜爱的是桃树,总是说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以前在清风寺那个小院里也种满了桃树,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改成了青竹。
总之,珠儿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她们公主这究竟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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