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了吗?”
“说……说完了。”叶凡在这头点头哈腰的,甭管人盛霆钧看不看得到,图的就是一奴颜卑膝的民族劣根性得以释放的畅快劲,好让自己心里舒坦些。
“那你说完了,该我了吧?”
“该您了该您了。”叶凡连连点头。
那头沉默了半晌,说:“这事儿电话里说不清楚,今儿中午有时间吗?我们找一就近的地儿吃顿便饭,到时候详聊,不,还是我来医院接你吧,地点我定,就这么说好了,我这边还有事儿,就不多聊了。”
等反应过来只剩忙音了,叶凡眨巴着眼给挂了,这这这,这也没给他答不答应的机会啊,这得是他有时间,要没时间呢?嘿,孙爷爷头上还有个如来佛呢,总有个能降着的。
做完一系列检查,刚送叶生回病房,一回头就瞧着盛霆钧提着一果篮进来了,叶凡连忙起身让开自己的座位。
“盛总,怎么自己上来了?”
“不自己上来,还等着你请啊?再说了,你请吗?”盛霆钧在床头柜的空处放下了果篮。
“请啊,哪儿敢不请啊,你我顶头上司呢。”叶凡看了看叶生,又看了看虐盛霆钧,说,“那……那什么,你先坐会儿,我把这些检查的单据给医生送过去。”
“去吧。”
不知道谁在主治医生那儿碎了句嘴,医生知道了叶凡带着叶生满层楼地溜圈儿的事,劈头盖脸那是一顿痛斥,叶凡低着头跟被教导主任抓住了正好没带校徽的小学生一样,人医生训得那叫一个淋漓尽致,身上湿的都跟从水里捞起来似的。
“你们这些病人家属就喜欢自作主张,知道什么叫科学就医吗?医生说的话能有错啊,就是有错也比你这种没有任何依据的盲目锻炼有谱儿,你看看,你好好看看,他现在这种情况是能这么折腾的吗?你不让他在床上好好养着等手术,瞎掺和什么啊,噢,就你懂得多是吧?”
“我爸……我爸他晚上疼着睡不着,我就想……想着……”
“想着累了好睡是吧?愚钝!”老医生的手指在半空中虚点着,叶凡从耳朵根一直红到了脖子,“在这里住着的,哪个不是这疼那痛的,海了去了!就你最能掰,你是把你爸给累着了,可人能睡着了吗?”
“不能。”叶凡头垂得更低了。
“可不是呢嘛。”医生豪气地一拍桌子,“我可跟你说了,适当运动不打紧,再让我听着你这么能使坏,有力儿没处使的,让你包下这层楼
的卫生清洁,给我义务劳动去。”
“能有组织给我这么一个为党国效忠的机会,我一定誓死完成任务。”叶凡没忍住,还是贫了一句。
“少在那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老医生一挥手,颇有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的气势,过了一会儿,那老医生终于还是软了口气,他说,“叶凡啊,不是我说套话,你这心情我能理解,这些年在医院里来来往往的人,多,那真叫多,谁不是指着一口就吃个胖子欢欢喜喜着回家啊?但这可能吗?看得多了,麻木了,就不想管了,由着他们折腾吧,嚷嚷吧。可你这忙前忙后,我看在眼里呢,我是有孩子的人,也是当过孩子的人,虽然这慕濡之情和这舐犊之情有那么些不一样的地儿,但出发点还不都是希望自己家里的人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吗?今儿你别拿我当医生看,就当你一长辈看,劝你一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病啊,得一点儿点儿地治。”
“诶。”
叶凡从办公室出来,正碰着出门打水的盛霆钧,他忙从人手中接下开水瓶,张嘴就是:“盛总,盛总,我来,这粗活得我来。”
“怎么现在尽叫我‘总’了?”盛霆钧顺手把开水瓶就给了叶凡。
“甭管什么总,都得算是个总,是个总给得被人捧着,更何况你还我老板呢。”叶凡把开水瓶凑到那灌水口,贴上水卡等着。
“叶凡,有时候我真弄不懂你,我们这交情算不上朋友,也能抵比半个熟人了吧,可我觉着你老是把我往外了推,生怕我挨近了一点儿,你还有这恐人症啊?”
见水满了,叶凡拔了卡,盖上瓶盖儿,把开水瓶提起来,他没看盛霆钧,张开了嘴,嗫嗫了好一会儿,才说:“你给的人情太多,我怕这辈子就是搭上命都还不完。”
叶凡说完提着开水瓶就往病房里走,没等盛霆钧反应过来,人叶凡那大迈步的走得老远了。看着叶生吃完了饭,眨眼的频率慢下来,然后渐渐闭上,叶凡带着盛霆钧轻手轻脚地关了门出去。
盛霆钧去停车场把他那车开了出来,好家伙,才几天不见又给换上了一辆,叶凡看着那车标,笑着看了盛霆钧一眼,他说:“这马的造型不错啊,得是马踏飞燕的形吧?”
“你喜欢?”盛霆钧下了窗户,看着叶凡,问了这么一句。
“只要是车我都喜欢,每天六点半准时从我家楼下开过的洒水车我都不嫌。”叶凡说着就开了车门钻了进来。
“你怎么一点儿都不挑啊,洒水车都喜欢?”盛霆钧一钥匙,发动了引擎。
“每天搁那破喇叭里放生日快乐
歌,谁听着都欢喜啊,早上一睁眼,哟,今儿我生日,诶,有人给放生日歌。”叶凡一人分饰两角,说的忒带劲,“你瞧瞧,你瞧瞧,是你你不欢喜?”
“没往这上头想,就听着那老到都能走调的音,燥得慌。”
“你这是心不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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