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狗子和老山羊吃完饭,给墨北随便喂了点儿残羹剩饭,天就又黑下来了。
老山羊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柴狗子,“龚小柏会不会报警呢?要说他一个大混子,出了事就找警察,那可是太没面儿了。不过,龚小柏这孙子办事总是出人意料,他要真的报了警,那咱们……”
柴狗子不耐烦地说:“报警又能咋的,他龚小柏都找不出来的人,警察就能找出来啦?”
老山羊嘿嘿一乐:“也是。哎,我说你动手的时候真没被人瞧见?”
柴狗子哼了一声:“这得谢谢你算计得好,谁愿意盯着收垃圾的看啊。没他妈熏死老子。”
老山羊忙奉承:“那还是你老弟谨慎。”
他没疑问了,可柴狗子又起了疑,“这房子安不安全?”
老山羊说:“这地方偏僻,就算这小王八犊子扯着嗓子喊都招不来人,你放心。”斜了墨北一眼,又语带恐吓地说:“等把他宰完了,拿出去往地里一埋,烂成骨头了都不可能有人发现。”
柴狗子说:“吓唬他干啥,吓哭了还怪烦的。”
老山羊怪腔怪调地笑:“哭?哭就割了他舌头。”停顿了一下,有些惊异地说:“不对啊,柴狗子,你发现没有,这小孩他就没哭过。”
柴狗子莫名其妙:“咋没哭,还让你弄得一身尿骚味呢。”
老山羊摇头说:“废话,那是叫我踩肚子踩疼了。我是说,一般小孩被绑了,不是该吓得直哭吗?”
柴狗子抓抓脑袋,说:“我哪知道,我这可头一回绑人。”
老山羊随手拿了截电池砸在墨北头上,“小兔崽子,你害不害怕?”
墨北说:“害怕。”
柴狗子嗤笑一声,瞥了老山羊一眼,说:“你看吧,这准是吓得连哭都不敢哭了。”
老山羊盯着墨北看了一会儿,脸色渐渐阴沉下来,他突然走过去一脚踢在墨北肚子上,墨北哼了一声蜷了起来。老山羊接连踢踹,墨北只是蜷着身子尽力护住要害,两个人一个打人一个被打却全都是一声不响。
柴狗子看了一会儿,过来拦住老山羊:“你发什么疯?”
老山羊气喘吁吁:“我就没见过这么硌色的玩意儿,不把他治服了,老子闹心。”
墨北躺在地上,吃力地用手抹去嘴角的血迹,轻声说:“你怕什么?”
老山羊怒道:“我怕?”他又是一脚踢过去,墨北弱小的身体从地面滑出去重重撞在墙上,窒息了片刻才发出艰难的咳嗽声。
柴狗子也火了,扯着老山羊往后一扽,“你有完没完?有种你跟龚小柏干仗去!”他年轻力壮,这一扽使得劲儿大了点儿,老山羊长得瘦小,又长年沉迷酒色早就掏空了身子,脚底虚浮,被扽得一栽歪,撞翻了椅子。
老山羊被情妇的女儿亲手给断了命根子这事道上不少人都知道,包括火柴手下的人,都有不少拿这事来嘲笑他的,甚至戏称他为“中国最后一个太监”。老山羊好脸面,眼见着身边的人都拿异样的眼光看自己,就连火柴都不自觉地流露出轻蔑的神色,他这才在火柴身边待不下去了。他恨龚小柏,也恨火柴,到头来想报复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手下无人可用,就连那群小佛爷都敢跳着脚骂他“没卵子的老废物”,他只能找上同样被逼得无路可走的柴狗子。
可是,柴狗子那句无心的话却正正戳痛了老山羊的心。
老山羊尖嚎一声,柴狗子被吓了一跳,就见老山羊猛地扑过来全无形象地又撕又打。单论动手打架,三个老山羊捆一块也不是柴狗子的对手,可眼下柴狗子并不想破坏两个人的合作关系,又是被老山羊这副歇斯底里的模样给吓着了,一时间竟然被老山羊给挠了好几下,十分狼狈。
“你干什么?疯了你?”柴狗子挨了几下也忍不下去了,几拳下去便把老山羊给打倒,老山羊趴在床上喘了几口气,嚎啕大哭。
墨北这会儿已经强撑着靠墙坐了起来,看着像个孩子似的嚎哭的老山羊和不知所措烦躁不安的柴狗子,唇边泛起一个阴冷的微笑。
虽然对警察没好感,但是随着生意的扩大,难免要和公家人打交道,龚小柏早就把这种反感隐藏了起来。墨北被绑架,他当然得报警,自己派人找是一回事,警方查案又是一回事,双管齐下兴许找得还能快点儿。
可是令人失望的是,不管是龚小柏的人,还是警方的人,虽然已经把疑点锁定到了柴狗子身上,可偏偏就是找不到柴狗子的下落。
午夜,郊区红岗村的一户人家里亮起了灯,院子里的狗叫了几声便像被掐断了喉咙一样沉寂下去。屋里传出沉闷的击打声,男人的哀嚎声、女人的哀求声与孩子的哭泣声响了起来,“别打了!我们真不知道柴狗子在哪儿啊!平时也不怎么来往的,真的!”
击打声还是没有停止,女人的哭求声断断续续:“我们家掌柜的跟柴狗子是堂兄弟,可不是亲哥俩啊,关系远着呢。也就是逢年过节走动一下,平时不来往的。别打了,再打就死人了。求求你们了。”
又过了一会儿,女人开始边哭边骂柴狗子连累了她们,再过一会儿,她急促地说:“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前一阵我在街上看见柴狗子跟一个叫老山羊的在一块儿说话。就上个礼拜,在离柴狗子家不远的地方。”
这时击打声才停下来,龚小柏低沉的声音说道:“你认识老山羊?”
女人抽抽噎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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